這時候,蘇蘇和舞兮都走進了花廳。蘇蘇有些怯怯地看了一眼獨孤諾,轉身走向七弦琴邊,素手一台,靜然撫琴。而舞兮,則跪在軟墊上,目光淡然地煮水沏茶。
獨孤諾微微眯著雙眸,目光若即若離地看向舞兮,而她,卻不曾抬眸看他一眼!這女人,有時候冷靜得讓他生氣!
不多時,蘇蘇一曲終了。獨孤諾將目光從舞兮身上移開,對蘇蘇道:“這琴音果然婉轉異常,十分悅耳!”
蘇蘇終於一笑,“王爺,這是凝香館花了高價為蘇蘇尋來的,專為王爺彈奏。王爺若是喜歡,以後蘇蘇常彈給王爺聽。”
獨孤諾點點頭,再次看向舞兮,怎料她依舊專心沏茶,倒去了第一泡的茶水,然後將第二泡放在托盤上。在一旁伺候的婢女端起托盤,將三杯茶分別送到獨孤諾、舒莨以及蘇蘇手中。
怎料獨孤諾才啜飲一口,便清冷道:“舞兮,過來!”
所有人皆有些驚愕,蘇蘇的神色更是難看!難不成,這女人在獨孤諾的杯子裏放了什麼以引起獨孤諾的注意?她皺皺眉,冷眼相看。
舞兮抬起頭,有些不解地看著獨孤諾,此時的他,目光灼灼,讓她找不到任何推辭的借口。於是,她隻好站起來,走向他。
他優雅地指了指自己的茶杯,道:“這茶葉分明是本王的碧螺春,為何味道卻有些不一樣?”
“的確!”舒莨笑著點點頭,說道:“這茶雖然和以往不一樣,不過卻香氣淡雅,茶味甘美,是好茶!好茶!”
獨孤諾不動聲色地白了一眼,繼續凝視著舞兮。
舞兮凝凝神,答道:“我在茶葉裏,添加了一些茉莉花,所以……”
“茉莉花?”蘇蘇聞言,不禁莞爾一笑,“舞兮,你難道不知道,王爺喝茶隻喝碧螺春麼?而且茉莉花原本是用來觀賞的,又豈能放在茶中混飲。王爺千金貴體,若是……”
說到這裏,蘇蘇突然捂住肚子,一臉痛苦。
“蘇蘇姑娘,你怎麼了?”舒莨放下茶杯,有些疑惑地走過去。
蘇蘇呻吟道:“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這茶……這茶喝不得……”
舞兮驟然一驚!她怎會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來蘇蘇不將她逐出碧瀚樓,也絕不會善罷甘休了!
“王爺……”蘇蘇扶著桌子,目光楚楚地看向獨孤諾。
獨孤諾目光微微一滯,隨即站起身走向蘇蘇,他執起她的手,對舞兮道:“究竟怎麼回事?難不成,這茶真的有毒?”
舞兮唇邊泛起一絲苦笑,“王爺是關心則亂嗎?若此茶真的有毒,王爺和舒公子怎會無事?”
“你……你是說……我在欺騙王爺嗎?”蘇蘇緊咬雙唇,有氣無力地扶著獨孤諾,當真是我見猶憐,“王爺……蘇蘇真的很痛……方才還好好的,就是喝了這茶……”
獨孤諾微微皺眉,看了蘇蘇一眼,然後對舒莨道:“先送她去房間,然後傳太醫過來瞧。”
舒莨亦是有些遲疑,不過最終還是點點頭,安排兩個婢女攙扶住蘇蘇,一齊朝廳外走去。一路上,蘇蘇的呻吟聲隱隱可聞,舞兮並不害怕,可是此刻竟也有些許的不安。
花廳中,一時間隻剩下她和獨孤諾兩人,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花香茶香,可是她的心卻如此沉重冰冷。以前的她,從不習慣於解釋,若是信她的人,不必解釋,亦會相信。若是不信她的人,即便解釋,終究無用。
可是現在,她身為宣王府一名婢女,可以不解釋嗎?她眸色中蕩漾著一絲苦澀,然後將方才那壺茶倒了一杯端起,緩緩開口:“王爺,舞兮不知蘇蘇姑娘為何會突然腹痛,但絕不是因為這壺茶的緣故,更不可能是因為茉莉花。王爺若是不信,舞兮自飲一杯……”
“不用!”獨孤諾神色一動,大手一伸將那杯茶奪了下來。他優雅轉身,麵朝花圃,“本王知道不是你的錯!也知道茉莉花無毒!”
“王爺知道?”舞兮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
獨孤諾點點頭,淡然說道:“醫書記載,茉莉花有理氣開鬱、辟穢和中的功效,所以,茉莉花茶不僅不會致人腹痛,反而可以治愈腹痛。然而本王縱然知道,卻不能當眾拆穿蘇蘇……”
“為何?”舞兮不能理解。
獨孤諾幽幽一歎,“舞兮,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簡單!你也永遠不會知道,一個不能涉足朝堂而又處於權勢爭鬥中的皇子,要想安然處世有多麼艱難。這三年來,蘇蘇幫了本王很多,而且本王還需要她繼續幫下去。”
原來如此!舞兮終於明白,為何方才蘇蘇說腹痛,獨孤諾和舒莨明明有些許的疑惑,最終卻都選擇了沉默。原來,這就是王室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