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巴族先民中有了每年以人頭來祭祀白虎的習俗。秦代之時,白虎夷還活動在春蜀巴漢地域之間。故《後漢書》記載:“白虎常從群虎,數遊秦蜀巴漢之境,傷害千餘人。”
我們從《後漢書》中,可知書中記載的“白虎”,不是動物界中的白虎,而是以白虎為圖騰的白虎夷。所以,唐代盧求《成都記序》一書記載更明確:“昭襄王時,白虎為患,蓋廩君之魂也。”
巴人崇拜白虎的習俗,一直流傳到今天的部份土家族中間。明代末期,湘西的永順土家族還“殺人亦獻首其廟”。在湘、鄂、川、黔邊區的土家族,至今仍崇拜白虎習俗。他們的祖先認為“坐堂白虎”是家神。湖南土家族還稱白虎為“畢茲卡”。據說,在一百多年前,鄂西山鄉龍坪,一戶田姓大家還給白虎舉行過“人祭”,因族長錯殺了自己親生兒子,使不該發生的悲劇產生,以後才改為“牛祭”,使“殺人獻首”的陋習,以“還牛頭願”代替了。當地土家族人,至今稱老虎為“老巴子”。故巴人居住的地方,留存下來巴山、巴王台、巴子梁、巴山峽、巴東、巴縣等地名。出生的“巴式”劍,銘刻虎紋圖案。 長江三峽地區和附近土家族人,昔日祭祖和哭喪之時,也與白虎相關。
據《夔府圖經》記載:“巴氏祭其祖,擊鼓為祭,白虎之後也。”又雲:“夷事道,蠻事鬼,初喪,肇鼓以道哀,萁歌以號虎,其眾必跳,此槃瓠白虎之勇也。”
今天,在鄂西土家族“跳喪”中表演的“猛虎下山”,更顯示巴人遺風。“跳喪”之時,兩人對舞,鼓點突變,一人如猛虎騰空躍起,掀起舞伴。舞伴應戰,兩人躬自相對,瞠目逼視。同時,兩人不斷擊掌,前縱後跳,忽掀忽撲,摸仿猛虎搏鬥之狀。搏鬥之時,兩人還隨之發出雄壯的虎嘯吼聲,最後,一人被另一人挽著從頭頂後空翻躍過去。整個場麵壯觀粗獷,氣勢雄勁。 巴人後裔如此崇拜白虎,可見巴人與白虎之間,曆史淵源可謂久遠。
巴人一詞有廣義、狹義之分。狹義指最早的巴氏族部落的名稱而言;隨著巴族的支係繁衍,勢力強大,竟融合和兼並其他氏族部落建成了巴國,國內各族也因此而被稱為巴人,這時它已屬於廣義,成為整個巴國族群的稱謂了。
《山海經》記有巴人的世係,其文曰:西南有巴國。太吳生鹹鳥,鹹鳥生乘厘,乘厘生後照;後照是始為巴人。(《大荒海內經》)
顯然,《大荒海內經》成書時巴人雖已立國,但此記載卻是最早的巴氏族的世係,並非巴國族群內其他各族共同的祖先。
太吳,風姓,為東夷族屬集團的一個部族。這個集團大體活動於今河南、山東、安徽、江蘇四省毗鄰的一大片地方。集團內還有贏姓的少昊,偃姓的皋陶等部族;其活動範圍也隨時間的推移,逐漸向更南的浙江、江西、福建等地發展。
“鹹鳥”之名不見於其他文獻,現僅按圖騰考之。可知鹹或為虎之子,出類拔萃、絕有力者,這隻有白虎才配稱其名。
《華陽國誌‘巴誌》曰:“白虎常從群虎,瞋恚,盡搏煞群虎。”可以為證。古人崇敬白虎,特命其名曰“騶虞”,並引申為掌鳥獸的官。《晉書.楚王瑋傳》有“騶虞幡”,《宋書.禮誌》有“白虎樽”,皆取白虎威猛之義。《詩.召南.騶虞》傳曰:“騶虞,義獸也,白虎黑文……有至信之德則應之。”這不僅是嘉其勇猛,簡直當作崇尚信義的瑞應之獸了,更可證其有不同凡響之義。作為“鹹鳥”而言,除白虎之外,還有鳥的圖像。疑其與吳越之地有關。
《越絕書.記吳地傳》:“闔廬塚在閶門外,名虎丘。……葬之三日,而白虎居上,故號為虎丘。”這隻三天後跑來的白虎,應為土著氏族的祖先圖騰,實際上也即是按當地的葬俗而雕塑的白虎石像。故傳說秦始皇南巡蘇州,曾拔劍擊其虎,“一劍砍在石頭上,把猛虎嚇跑了”。祭國王必祭白虎,這種葬俗巴人亦有之。《後漢書.南蠻傳》曰: “廩君死,魂魄世為白虎。巴氏以虎飲人血,遂以人祠焉。”說明白虎也是巴氏族的祖先圖騰,廩君死後,其魂魄要“返祖”。巴族墓葬,據《輿地紀勝》載:“巴縣西北五裏前後有石獸石龜各二、麒麟石虎各一,即古巴國之君也。”《蜀中名勝記》也有記載(見鄧少琴《巴蜀史跡探索》第3頁)。這種“返祖”葬俗,我國少數民族中不乏其例。如解放前雲南的景頗族,人死後,請巫師念詞送死者的靈魂回到祖族的發源地去,其詞語中還有具體的送魂路線。廩君和闔廬死後祭白虎與景頗族送魂,在意義上是一致的。說明巴人與吳地的越人有著共同的祖先圖騰和葬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