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隊、一行行開始向外開拔,前出五十餘步橫向列陣。隱隱能聽到陣陣呼喝之聲,便有兵丁在最前將大盾杵地,將長槍探出,形成標準的步卒迎戰騎兵的戰陣。
緊隨其後的便是三列手持小圓盾,單手持戰斧、短矛的精銳,再往後,卻是兩排弓弩手。此刻在號令下,已然將箭矢上弦,緊張的模樣顯露無餘。
哈,果然是詐術,那奸猾的小賊!
三當家的也看到了對方的應對,眼眸猛的一亮,霍然轉頭回望。後方,嫣娘明媚一笑,抬手重重的向前一揮。
“哈哈哈哈……”三當家的抑製不住的仰天大笑,回過身來,倉朗朗拔出腰間長刀,向著城頭猛然一指,大叫道:“兒郎們,這城咱們破定了。殺進去,縱軍三日呐!”
所謂縱軍三日,就是在破城後的接下來三天內,所有規矩一律不管,任憑士卒燒殺搶掠。這是古時一些殘暴的軍隊最常用的方式,以此激發士兵的士氣和勇氣。
果然,聽到三當家的如此說了,眾馬匪頓時嗷嗷狂叫,全都紅了眼珠子。再加上之前的一番探查,除了翻出幾道低矮的鐵刺再沒其他,也讓他們徹底放下之前的畏懼。
狂呼大叫聲中,三百馬匪再無顧忌,猛地提速,直往缺口處殺來,隻眨眼間,便已突進數十步,眼看連對麵人的臉麵表情都看的真切起來。
嫣娘在後方看的大鬆一口氣,臉上重新堆起歡顏,這一波,妥了。
身旁巨弓大漢看的一臉忿忿,撇嘴低聲嘟囔著什麼。嫣娘知他心中不服,也不怪他。原本就是打算讓他去趟雷的,說起來倒是真有些對不起他。當下便轉過頭來,想要安慰他幾句。
但就在轉頭的過程中,不經意間卻忽然瞄到城上眾人的樣子,忽的有種極致的驚悸從心底泛起。這種驚悸突兀而來,完全的莫名其妙,待要探尋由頭,卻又全然不知所起。可那種似是要跳出喉嚨來的心跳,卻是愈發的清晰起來。
怎麼……
她臉色蒼白的猛然回過頭來,死死盯著城上看去,再也顧不上什麼二當家的小心思了。
城頭上,顧衡看著潮水般湧上來的賊兵,額頭上大汗珠子滾也似的淌了下來。幾次欲言又止,卻終是又咬牙憋了回去。
直到眾賊人堪堪衝到了近前,都快要短兵相接了,蘇默才忽然轉頭邪魅一笑,輕聲道:“各位觀眾,注意。大戲,要上演了。”
顧衡霍然一驚,急扭頭看去。卻見蘇默已是抬手狠狠向後一揮。隨著這一揮,城中某個方向頓時響起一陣刺耳的吱呀聲。那聲音初時艱澀緩慢,但在極短的瞬間後,便猛然轉為劇烈。
刺啦啦——
一陣如同裂帛的悶響從城下響了起來,而幾乎就在聲音響起的同時,顧衡隻覺眼前忽然猛地打了個閃也似,下意識的抬手在眼前擋了擋,以至於某一刻瞬間,眼前都出現了短暫的失明感。
刺啦啦——滋滋——
連續的刺耳聲接續不斷,天地間似乎忽然間晴空霹靂,不斷的有淡藍色的電弧炸起,在整個前方戰場呈喇叭狀不停暴起。
成片成片的馬匪渾身癲癇著、痙攣著一頭栽了下去,與見慣了的廝殺場上哀嚎聲不斷不同,幾乎是少有人發出幾聲短暫的叫聲,唯見陣陣輕煙騰起,少數猛地火頭竄起,半響,才發出淒慘至極的哀嚎聲。
戰馬同樣嘶鳴著僵倒下去,卻因著體量遠超人類,顯得抗力更強大些。隻有少數倒下去再也起不來,更多的卻是掙紮著站了起來,歪歪斜斜的跳躍驚躁著狂竄而奔,無頭蒼蠅似的四下衝了出去。
由此一來,那些原本隻是被電擊栽倒,隻是一時起不來的士卒卻遭了大殃,霎時間不知多少人被踩踏傷殘致死。也直到此時,場中才如正常般的淒厲慘叫和哭喊聲,終於是越來越多了起來。
城裏麵,忽然也有幾處冒起了火頭,有煙柱升騰起來。那是幾組供電組因承載不均發生了短路,進而引發了火災。但相比起城外的一片狼藉,卻又完全沒有可比性。
在早已經過無數次的預演應對下,很快便被撲滅了火頭,受傷人員也得到了及時的救援,甚至連一個人都沒死。
“怎麼……會……這樣……”城外,嫣娘呆滯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徹底失神之下,身子甚至在馬上都坐不住,噗通一聲從馬上跌了下來。
若是放在平常,怕是早不知多少人撲了過來攙扶了,然而在這一刻,卻完全沒有哪怕一個人多看這邊一眼。所有人都是一個表情:驚駭、震怖、惶懼、驚恐……
“神罰啊——”
不知是誰先發了一聲喊,聲音中充滿了恐懼之意,嘶啞而帶著哭音兒。於是,轟的一下,如同石塊乍然拋進了平靜的湖麵,頓時漾起劇烈的波蕩,幾乎是瞬間,剩下的數百人掉頭就跑。人人臉上都帶著癲狂之意,似乎身後有著跨越亙古而來的洪荒猛獸追趕著……
至此,漠南草原上的最後一個大勢力一窩蜂,完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