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領,這次咱們怎麼走?”馬匪們再次集結完畢,三當家的吸取教訓,主動向領導請求指導。
嫣娘明眸微眯,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暗惱怒。其實到了這個田地,她如今也是進退維穀了。
計劃一變再變,將她之前的全盤謀劃都已經改的麵目全非,以至於讓她現在也有些無所適從。
她確實有些才智,但這種才智尚不足以讓她應付連番的意外。
先是胡刀兒那邊,竟然就悄無聲息的沒了影兒。是那家夥事到臨頭膽怯萎了,還是出了意外,已經被幹掉了?若是前者還好說,最多就是讓自己這邊麻煩點;
可若是後者,那就危險了。因為那說明自己的後路已經被斷了,新城這邊絕不會在占據優勢後就收兵,必定會一路從後麵咬上來的。屆時,自己將被前後夾擊,那簡直是十死無生之局。
好在自己謹慎,從一開始就潛入鳳翔那邊,利用被控製的那家人,化名混進了常家的隊伍,這才能反手一擊,給自己憑空打出了一點空間。
然而本想著能出其不意再反手直取敵心之計,竟然被人無端端撞破,最後還竟給那人成功的傳了消息出去,又讓她的謀劃再次破產。原本的偷襲,徹底變成了明攻。
好在目前看來,這新城裏果然空虛至極,隻要能將門口這攔路虎打敗,就能死中求活,不但能殺出一條活路,還能大有所獲。
可那燕市公子果然名不虛傳,手段詭計層出不窮,令人防不勝防。別看先前二當家的隻是一番小敗,但是其中充分展現了對方對於人心的把握和算計。
可以說,嫣娘不怕那些個什麼悍將猛將的,但是對上蘇默這樣的奸狡詭詐,完全不顧及身份麵子的家夥,卻是有些從心底裏發怵。
剛才算計著那鐵網是為了逼迫自己走那空出來的通路,所以她便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讓二當家的揭開鐵網後,就順著鐵網而走。可沒成想,對方竟連這點都算計到了,以至於使得自己栽了個大跟頭。
那麼現在呢,要怎麼走?是繼續一條道走到黑,繼續頂著後續還有可能的陷阱往前走,還是走另一條開始就被自己舍棄的路?可是要是選後者,那分明是對方想要自己……咦?不對!
嫣娘想到這兒,忽的靈光一現,發覺自己似乎因為太緊張而鑽了牛角尖了。
誰說那條路就一定是絕路?豈不聞兵法有雲,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嗎?對方一上來就擺出一副我要坑你的架勢,現在想來,又何嚐不是一種誤導?其真實目的並不是想要引誘自己走那條路,相反,正是想用這種方法,誘導自己上當,主動放棄那條路而改走鐵網之路。
那也就是說,其實之前被自己開始就放棄的那條路,才應該是安全的才對!
對,肯定是這樣!這個奸詐的小賊,果然狡猾!
想到這兒,她猛的抬起頭看向城上,俏眸巡梭之下,果然發現上麵那小賊看似滿麵的不在乎,但實則時不時的目光都會偶爾瞟那條被她認為有危險的路一眼。
看破你了!嫣娘心中大喜。
“走那條路!”她毫不猶豫的伸手指向原先被鐵網隔離出來的那條路。
三當家的啊了一聲,臉上露出呆滯之色。大頭領這是什麼意思,剛才不都分析出了那條路必定有陷阱的嗎?怎麼現在反倒又要自己主動趟進去了?
三當家的倒是沒有懷疑是不是大頭領要害自己,他們在一起已經數年之久了,彼此早已融合信任,根本不會出現什麼狗血的內鬥爭權一說。
那既然如此,大頭領做出這個選擇又是什麼意思?三當家的百思不得其解。
“大頭領,那邊……”他遲疑著問道。
嫣娘淡淡一笑,撇嘴道:“咱們上當了,所謂兵者,詭道也。能勝而示之不勝,不勝而示之能勝,此為虛實之道耳。你此番可沿此道而進,緩緩而行,且留意對方變化。若是一路無事,而對方也無動靜,則必然有問題;可若是對方有了動靜,嘿嘿……”
她冷笑兩聲,眼中閃耀著智慧的光澤,就此停了口。三當家的猛然省悟過來,拍手大讚道:“大頭領果然蘭心蕙質,算無遺策。就是這麼著,且看屬下為大頭領破之。”
說罷,再不遲疑,催馬向前,押著隊伍往前攻去。不過與剛才二當家的一擁而上不同,他卻是將整隊人分成三段。前後各一百人,自己留在最後一隊,隻令徐徐而進,最前一隊還要用長兵刃探路而行,察覺沒有問題再繼續。
這樣一來,果然隔一段便翻出一條埋的極淺的鐵刺,若是不察覺中馬兒踏了上去,定然會造成不小的傷害。隻是如今被挑了出來,卻是再沒了威脅。不要說隻需扯到一邊了,單就留心之下,操縱著戰馬輕輕跳過去便可毫發無傷的躲過去。而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其他陷阱。
如此一連向前抵近三四十步,果然都是如此,後麵嫣娘和三當家的都是臉上露出喜色,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來。
而再看城上,蘇默臉上原本的笑容果然不見了,代之而起的是深蹙的眉頭和一臉的陰沉。而隨著三當家這隊人不斷的前進,城牆尚未合攏的缺口處的士卒,終於有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