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解的心結被陶灼華打開,何子嵐這次流的淚水裏便夾雜著喜悅的成份。
她半是羞愧、半是感動,哽咽著說道:“子嵐岕鑄成大錯,父皇卻不曾遷怒於我,我當真良心難安。往後唯有處處溫良謙恭,好生盡自己的心意,才能替子岕稍贖一二分罪過。”
“他是他,你是你,若是父皇要說什麼遷怒、株連的話,大家不是都身在皇家,又有哪個能夠置身事外?”陶灼華一手撫著腹部,感受著小人兒有規律的活動,一麵言笑晏晏說道:“父皇給你的恩典還不止於此,單看雨濃如今任職軍需處,你便該明白幾分,父皇對你從無猜忌之心。”
曆來皇家駙馬不許參朝議政,至善的儀賓不過領著份虛銜,朝中並無實權。仁壽皇帝卻因為愛惜陶雨濃的天資聰穎,不忍埋沒這等人才。
他不給何子嵐另辟公主府別居,也不賜她尊貴的封號,默許了陶家給小夫妻兩人另建一處園中園,等同並不分家。這樣的用心良苦,不過是叫陶雨濃能在朝中立穩腳跟,免得叫那起子言官雞飛狗跳。
何子嵐亦是冰雪聰明,此前鑽了牛角尖,今次陶灼華略略點撥,她便如同醍醐灌頂他,對仁壽皇帝的濡沐之情無以複加。
姑嫂說開這些亮堂話,何子嵐便安安心心待嫁。陶灼華孕相極好,更兼心情舒暢,十日到有八日隨著德妃娘娘替何子岱準備婚事,人非但不覺勞累,精神格外奕奕。
出了上元佳節,新任的齊王妃嫁入齊王府時,仁壽皇帝在小湯山已然將養了月餘,身子漸有起色。
依著太醫的吩咐,此時不宜來回奔波,何子岱便呈了封家書,懇請仁壽皇帝以龍體為重,待新娘子三朝回門之後,他自會攜同齊王妃去小湯山請安。
仁壽皇帝有此佳兒佳婦,自覺通體舒泰。飲了此前的孫二姑娘、如今的齊王妃一盞媳婦茶,更是覺得心情舒暢。木昭儀善解人意,又與德妃娘娘最為交好,早便打點了豐盛的賀儀,替仁壽皇帝重重打賞。
大阮朝中春和景明之時,黃懷謙已然接了劉才人母子踏上歸國之路。
劉才人與李隆壽接觸雖然不多,卻十分信他是磊落之人。故國匡複,她自是歸心似箭,向何子岑與陶灼華等幾位有限的朋友告辭之後,便行程匆匆。
大裕百廢待興,在李隆壽的執政之下已然政通人和,正是曙光初現。劉才人母子歸國,李隆壽親率文武百官、蘇梓琴剛陪同鄭貴太妃等人一並迎出城外,接回這對苦盡甘來的母子。
李隆壽不失前約,要下旨尊劉才人為太後娘娘,劉才人再三推脫,正色向李隆壽說道:“我不過恰蒙陛下錯愛,有機緣為咱們大裕做些事情。又是上天垂憐,得了隆昌這根幼苗。若論及功勞,我怎能及得上鄭貴太妃斡旋宮中的辛勞?更何況鄭榮將軍忍辱負重,頂著聲色犬馬的名聲暗地裏厲兵秣馬。陛下論功行賞,貴太妃娘娘才堪為一國之母。”
劉才人從前瞞天過海,頂著雙麵間諜的身份蒙蔽瑞安,又不惜自殘肢體,將景泰帝遺詔埋進自己臂間。她一個人流落在外,籠絡住了昔年的三大暗衛,助兵符合三為一,又將李隆昌養得知書達理,真真世間少有的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