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聽得齊嬤嬤說出這番話來,卻是將半白的發絲輕籠,露出絲輕蔑的微笑,狠狠呸了一口說道:“你不過是個奴婢,卻學會了狗仗人勢。本宮縱然虎若平陽,又豈能任由你欺負?滾!”
齊嬤嬤毫不客氣,吩咐身後兩名宮婢將謝氏的胳膊架住,自己使足了力氣摑向謝氏的臉頰,在那上頭留了五道闊闊的指印。
謝氏掙紮不得,李嬤嬤也被一旁的侍衛製出,由得她被齊嬤嬤羞辱。齊嬤嬤憤憤地一口啐到她的臉上,連怨帶恨罵道:“這一掌我是替我家主子賞你,便是你害得她小小年紀失了母親兄長,你這蛇蠍心腸的婦人,簡直人神共憤。”
“你瘋魘了不成?瞧著本宮落難跑到這裏撒野?少拿莫須有的罪名往本宮頭上扣,若本宮真得做下此事,陛下又怎會袖手旁觀?”謝氏聲嘶力竭地大叫,掙紮著想脫開那兩名宮婢的桎梏。
“本宮、本宮,瞧你叫得還這般順溜”,齊嬤嬤從袖間取出塊淡赭色芝蘭勾邊的帕子,將方才掌摑謝氏的那隻手擦了擦,又不屑地將帕子扔在地下。她往乾清宮的方向深深屈膝,再衝謝氏輕蔑地說道:“你說得對,萬事自然由陛下聖裁。”
齊嬤嬤前行了兩步,離得謝氏更近了一些。她一手拽著謝氏的衣襟,將她拉到自己麵前,恨意森然地說道:“你魅惑了陛下多年,大約此時還在做你的春秋大夢。今日我也給你交個底,陛下手上早便證據確鑿,容你多活了這兩天,不過是為著主子剛誕下的麟兒積福罷了。”
至善為先皇後與早逝的兄長討回公道的心思十分迫切,前次挺著大肚子入宮,擺出了足夠的證據,以此向仁壽皇帝索要處置謝氏的權利。
仁壽皇帝當時顧及著榆林關外的形勢不明,不敢貿然答應至善的請求,又怕惹她動了胎氣,便更對不起早逝的先皇後與嫡子。父女二人達成協議,仁壽皇帝暫且隱忍不發,一切留待至善產子之後再做道理。
至善許久不曾那般潑辣大膽,力逼著仁壽皇帝答應絕不再對謝氏姑息。
何子岩在榆林關犯下的大罪罄竹難書,又有宣平候府大逆不道,仁壽皇帝隻想將毒瘡連根撥除,哪裏會再給謝氏留下活路。
不待至善舊事重提,他便借著至善麟兒洗三的機會承諾,父女間的協議始終有效。至善不願給兒子折壽,這才一忍再忍,一直等到兒子出了百天,才騰出手來給母後與兄長報仇。
齊嬤嬤昔日多承先皇後之恩,眼見舊主被人戕害的證據確鑿,哪裏肯給謝氏一聲好氣。她奉至善之命將人帶回公主府處置,自然想痛痛快快給先主報仇。
謝貴妃聽得自己落在至善手中,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清楚,心中自是大駭。她撒潑一般抱住身側一根柱子,衝齊嬤嬤色厲內荏地怒目而視:“我雖被褫奪了妃位,卻也是曾經侍候過陛下的人。若是陛下降罪也是在宮內施行,哪裏輪得到你們公主府私設衙門?”
齊嬤嬤本就伶牙俐齒,一口濁氣在胸中憋了多年,此刻更是揚眉吐氣。她冷冷笑道:“謝氏,整個宣平候府都是謀逆的大罪,一眾人犯收在詔獄。男人自當秋後問斬、女的則要罰沒為奴。你亦是府裏待罪之身,我家主子討要個把奴婢,本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