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自有一顆少女芳心如夢,那紅白相間的瑪瑙盒子裏盛有昌盛夫人出嫁之時的幾件首飾,色色精美絕倫,本是她留給自己的東西。
不承想對方一朝算計得逞,斷了她最後的夢想。葉蓁蓁情知自己再也用不上,又感覺從前愧對了何子岑與陶灼華這一對有情之人,便想拿這些東西做個補償。
瞧著她要出門,繪綺瑟縮地往前走了兩步想要跟上,卻被葉蓁蓁厭惡地揮退,轉而喚了胡田田給的兩個丫頭一同起身。
陶灼華打開匣子,瞧著裏頭吉祥寓意滿滿的幾件首飾,到詫異於葉蓁蓁此次的大手筆,便推辭不受,將那瑪瑙匣子又推回到對方麵前。
葉蓁蓁粲然一笑,衝她說道:“實不相瞞,這本是我留給自己的東西,如今瞧著已是用不上,又不想白白糟蹋,便轉送給你,算是聊做歉意。我也不指望同你化幹戈為玉帛,隻望日後能少個人念叨,便算是修了些福德。”
陶灼華再三再四推脫,葉蓁蓁卻已經立起身來恬淡說道:“青蓮宮中未必便歡迎我,我也不在這裏久坐惹你厭煩。今日寥寥送上祝福,卻是一片真心。從今往後未必相見有期,從前種種是非,但願今日一筆勾銷。”
葉蓁蓁接了丫頭遞過來的銀藍雙色折枝碗蓮披風,零落如風中的花朵,步履翩然地出了青蓮宮,卻又往寶華殿去打了半日的坐。
直待日薄西山,葉蓁蓁才轉回長春宮中。她也不去謝貴妃麵前請安,隻吩咐丫頭將素齋端到自己房裏,一個人安安靜靜用完了膳,便就打發旁人出去,自己從炕桌的最低層搬出那個上了鎖的匣子,將從前昌盛夫人的遺物取出收在袖中。
仁壽皇帝於晚膳後傳召葉蓁蓁覲見,明眼人一瞧便知曉是為著她的姻緣。謝貴妃特意過來探看,籠著葉蓁蓁鬢間的絲發道:“有什麼委屈便都說於陛下,自有陛下與本宮替你做主。”
葉蓁蓁微笑頷首,不著痕跡地推開了謝貴妃的手,便就徑直往乾清宮去。
隻怕女孩兒麵皮薄,守著謝貴妃更不敢說開,仁壽皇帝特意叫著德妃娘娘一同在坐。德妃娘娘定下了兒子的終身大事,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對葉蓁蓁也格外和藹,還拉著她的手說了幾句悄悄話。
迎春閣裏的一暮再解釋也無用,德妃娘娘便就略點一點,再委婉表達了仁壽皇帝的意思,想聽聽她是否屬意這門婚事,願不願做何子岩的楚王妃。
葉蓁蓁從前怨恨仁壽皇帝將自己接入宮中卻又不聞不問,今次木已成舟,本以為等來的直接便會是一道賜婚的詔書,未承想仁壽皇帝到願意真心替自己著想,不覺對君王存了些感激之意。
她衝著兩人深深下拜,慎重從袖間取出一遝東西,遞到仁壽皇帝麵前,再鄭重說道:“陛下,蓁蓁這幾年心灰意冷,其實早絕了兒女之情。如今清白的名聲已失,卻不願意委曲求全。既是陛下憐憫垂詢,蓁蓁隻望拿著母親留下的陳年舊物,再換得陛下最後的眷顧。蓁蓁願帶發修行,自此老死大相國寺中。”
葉蓁蓁隨手所帶有一把開過刃的銀剪,她不待仁壽皇帝做聲,竟將鬆鬆挽係的長發打散,手持銀剪便絞去一縷,以示自己心意之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