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岑知曉阿西的心意,也欣賞他們這種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的想法,便大包大攬地拍著胸膛道:“你與春晚姑娘隻管照著你們的意思行事,留下這大批的輜重,便由我代勞,派穩妥人替你先送去波斯,你意下如何?”
阿西喜得拍著何子岑的肩膀,直呼自己交了這麼個好兄弟。太多的東西林林總總裝了幾十輛車,小夫妻兩個頗有些視金錢如糞土的意味,誰也不願多瞧一眼。
陶春晚更做起了甩手掌櫃,她連貴重的東西也不清點,直接將幾張嫁妝單子甩給黃氏特意給她安排的兩個嬤嬤,由得她們配合何子岑登記造冊。她將黃氏為自己預備的大紅喜服隨車裝走,自己獨留了幾身英姿颯爽的騎裝,要與阿西暢遊天下。
陶超然近在眼前,對這小夫妻兩人的做法都是無可奈何,更何況阿裏木原在波斯,更是鞭長莫及。
前番依著阿裏木的意思,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如今大喜在即,絕不想如此簡薄,想要派出隆重的迎親隊伍前來大阮,卻被阿西與陶春晚盡數擋了回去。
阿西在寫給阿裏木的信裏不客氣地說道,成親是他與陶春晚兩個的事,無須旁人替他們撐場麵,一句話將阿裏木噎了半死。
此刻在大阮不能迫他就範,阿裏木卻嘿嘿冷笑道,無法無天的小兔崽子,我波斯國就這麼一位殿下,還早被冊立了太子,你想不隆重難道便不隆重?
不讓來大阮相迎,他便早早派出人在波斯邊境候著,一旦這對小夫妻出現,立時便全套的儀仗擺開,叫國人們都曉得太子殿下大婚。
阿西卻不曉得父親此刻在與他鬥智鬥勇,渾然要與陶春晚錦衣潛行的喜悅。
臨行前,他將何子岑兄弟拉到一旁,猶豫了片刻才說道:“論起來我一個外族人不該談論你們的國事,隻為大家相交一場,有句話不說便會一直梗在心頭。”
何子岱聽得他吞吞吐吐,斜了他一眼嗔道:“大家是不是兄弟,什麼時候學會了婆婆媽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阿西向他翻個白眼,卻認真地一五一十述說了起來。
原來去歲阿西隨著阿裏木入京時,行至京外劈柴山,發覺那山中儼然有著赤鐵礦,是打造紅衣大炮的好材料。阿西留在大阮一年,後來又幾次悄悄去過劈柴山,也對那處山巒小心打探,聞說是早便歸在宣平候的名下。
阿西後來知曉宣平候爺是謝貴妃的兄長,而謝貴妃又是德妃娘娘在宮裏的死對頭。兩位後宮裏品階最高的妃子關係著太子東宮的歸屬,阿西便覺得自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一直猶豫了許久,在臨行前才決定要實話實說。
因為這兩年一直致力於研究紅衣大炮,阿西對那外赤鐵礦極為敏感,又聞到劈柴山方圓數十裏都歸在宣平候爺名下,他敏感地察覺到這裏頭一定有問題。
愈是見證過紅衣大炮的威力,便對這樣的事情格外敏感。此前仁壽皇帝責成刑部魏大人徹查鷹嘴澗何子岑遇刺一事時,便曾牽扯出宣平候府上這處資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