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的木棧道兩側疏疏落落燃著幾盞繪有梅蘭竹菊的青綢流蘇宮燈,在兩人身畔投下側側的剪影。附近的宮婢、侍衛早被聰慧的趙五兒遣散,再無人留意這一對前世的夫妻今生的相認。
仿佛隔了一個世紀的距離,何子岑向陶灼華伸出手去,終於握住了那隻同樣向自己伸過來的柔荑。指尖微涼,一點淺粉的蔻丹瑩潤嬌美,終被那溫暖的大手覆蓋,那感覺既熟悉又淒美。何子岑再忍不住,將陶灼華緊緊擁入自己懷中。
扁舟隨意泊在水中,何子岑嗅著陶灼華發上熟悉的芬芳,發出滿足的歎息。他戀戀不舍地放開握著她的手,往船艙一隅走去。陶灼華此時才發覺,那裏擱著隻精致的海棠花紅木填漆木匣。
何子岑捧了匣子回來,將蓋子打開,溫情脈脈地捧至陶灼華麵前。陶灼華低頭看去,那裏頭裝著五盞精巧細致的花燈,排放錯落有致。
每個上元佳節的夜間,陶灼華都會滿懷著對何子岑的思念,帶著茯苓在青蓮湖畔燃放花燈。她自然認得,這都是她到了大阮之後,思念何子岑時所製。
頭兩年的花燈顏色不似從前鮮亮,收在錦囊間的鵝黃字箋也墨色黯淡,不過上頭的字跡依舊可辨。何子岑一麵解著錦囊,一麵憐惜地問道:“灼華,難不成你初至大阮便就記起了從前?”
“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陶灼華望著被何子岑打開的錦囊,再瞅著那落有自己梨花小楷與片片淚漬的鵝黃字箋,淚眼早是婆娑。
那一年初至大阮,陶灼華期待與何子岑的重逢,卻又無法相認,才會放了那麼多盞花燈。她放下的花燈都順水流向遠方,不料想仍有一盞落在何子岑掌中。
陶灼華製做花燈成了習慣,而何子岑機緣巧合撿得一枚之後,每個上元佳節悄然盤桓在青蓮湖畔的等待也成了習慣。
她放下的花燈,他都撿一盞好生收藏,期待讀著她熟悉的字際,從裏頭尋找她思念自己的點點滴滴。
“你知道,原來你一直都知道。子岑,如今的你相不相信,從前那些事根本與我無關?我從未對不起你、從未對不起大阮…”
陶灼華的話尚未說完,卻緩緩閉上了雙眼,她感受到了對方炙熱的氣息撲麵而來。何子岑輕柔的唇先是落在她的眉心,又落向她的臉頰,終於溫柔地覆在她的唇上。他緊緊擁抱著她,仿佛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頭裏,再也不舍得分離。
“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碎,用水調和;再撚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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