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再從那些個牌位上一一掠過,何子岕歎息著說道:“可憐你們並無過錯,卻要承受他帶來的惡果。許家落得今日的落魄,都是拜牆上這人所賜,他卻要高高懸在這裏受著後世的香火,相信你們之中一定也有人跟我一樣心存著恨意。你們大可放心,鳳凰火滌蕩人間一切黑暗,這一切都將馬上結束。”
明明滅滅的燈籠火色昏黃,何子岕傾世的美顏顯得華彩灼目。他淡然撩起長衫,露出綁在腿上的一隻瓷瓶,將裏頭的液體斜斜傾倒出來,均勻地灑上牌位後頭靛藍色的帷幔,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立起身來,信步走出祠堂。
伴隨著兩扇門闔得嚴嚴實實,方才被火光掩映的祠堂間頓時重歸黑暗,被何子岕灑過液體的帷幄上頭,有淡淡的火油氣息彌漫。
月華盈盈潑灑,廢舊的莊園渡了層銀輝,顯得比白日皎潔許多。許長佑與高嬤嬤並肩而立,被月光拉了兩道黑魆魆的剪影,到似是不該盤桓在此的遊魂。
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何子岕始終覺得自己手指上纏繞著火油的氣息。他溫和地將手覆在背後,衝高嬤嬤笑道:“勞煩嬤嬤打些水來,我想洗洗手。”
何子岕極愛幹淨,到有些病態的執著。高嬤嬤侍候他多年,自然深諳他的習慣。隻認做他是嫌祠堂裏的灰塵沾了手指,便匆匆去替他打水,又拿了塊沒用過的手巾。
將手在清水裏浸泡了多時,何子岕又一絲不苟地搓著皂豆。終於拭幹淨了手,又習慣性地撣了撣纖塵不染的衣衫。方想說話時,輕垂的睫毛又如蜻蜓點過瀲灩的湖麵,絕美的側顏賽過謫仙。
若是何子嵐在側,自會發覺他這一刻神情有異。可惜高嬤嬤將他從小帶到大,自始至終不曾留意到他說謊時有這樣細小的動作。
何子岕立在月光下,諄諄囑咐兩個人道:“齊王這一陣追查得嚴,行蹤時常覆蓋到前頭的密林,我一直叫小豆子在關注著。你們無事不要出莊,天黑了早早熄燈,能躲得過一時便躲過一時。餘下的,等我回來再議。”
許長佑連連點頭,依依不舍送了何子岕出門,又囑咐了許多要他與瑞安結盟的話語。何子岕難得好脾氣地耐著性子聽完,再衝立在許長佑身後的高嬤嬤深深一揖,有些戀戀不舍地說道:“嬤嬤,子岕去了。這些年連累嬤嬤吃了許多苦,您的情誼若這輩子還不上,還唯有留待來生。”
高嬤嬤聽他說得這樣鄭重,慌得連忙跪倒。她衝何子岕說道:“殿下這是什麼話,能守在您的身旁,是奴婢幾世修來的福份,哪有什麼情義需要您來償還?”
何子岕也不解釋,臨上馬時又回頭深深瞅了這處莊園一眼,便就衝兩人抱拳拱手:“子岕走了,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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