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浸淫數年,德妃娘娘瞧得透透,隻怕葉蓁蓁這一節事有出因,卻也懶得問訊。隻對兩個兒子說道:“正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錦綾已經去瞧了,母妃等著她的回音便就睡下。你們忙了一天,也早些回去歇著。”
兄弟兩個告辭出來,何子岑不忘囑咐何子岱道:“往後要謹言慎行,你那些話若傳進旁人耳中,可叫孫二姑娘如何做人?”
何子岱滿心不服,衝何子岑道:“你還是先管管自家的閑事,莫到處留情才好。這位葉大小姐因何摔倒,旁人不知,難道你也不曉?若不是孫二姑娘出手,她今日哪有這麼便宜。”
有道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何子岱的雙眸從未往別的姑娘家身上駐足。陶灼華的及笄禮在即,何子岑隻待佳人長成,便就要請求仁壽皇帝履行自己的承諾。帝王一諾千金,他與陶灼華的良緣已然是板上釘釘,再不留意旁人芳心暗係。
聽何子岱的意思,葉蓁蓁方才在放生池畔這一出分明與自己有些幹係。何子岑自問心間朗如日月,並不願憑白擔這虛名。
月光下何子岑的容顏俊美無儔,隻輕輕笑道:“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子岱,等你有了喜歡的姑娘家,自然明白我的話。”
前世的何子岱從未取親,也未見得與那個姑娘家暗生情愫。
聽著何子岑的話,他眼前不覺掠過孫二姑娘紅衣如火的身影,又暗自搖了搖頭,在心裏嘟囔著,不曉得怎麼又想起了那隻呆頭雁。卻是生怕對方為葉蓁秦所惑,不覺對著葉蓁蓁等三人所居的禪院多望了幾眼。
錦綾依著德妃娘娘的吩咐,過來探問葉蓁蓁的傷勢,正逢著步輦堪堪在禪院前頭落下,她便先一步上前問安,關切地詢問葉蓁蓁可有受傷,再恭謹地說道:“太醫已然在路上,嘉柔郡主先回房再稍待片刻。”
葉蓁荼黯然自己方才的功夫白費,今夜又被陶灼華與何子嵐涼透,到觸動心事,雖然並未收傷,卻是委屈難耐。她連院子也未進去,便就拉著錦綾的手哭得梨花帶雨一般。
孫二姑娘立在一旁十分尷尬,她對自己的身手頗為自負。那靛藍的披帛一帶,便就將人卷回自己身邊,葉蓁蓁該是半分沒受傷害。
瞧著她在禪院門口便就抽抽搭搭,依舊哭得如此淒慘,孫二姑娘滿心疑惑。隻為自己是局外人,也不好過問,隻得朗聲吩咐丫頭往院中送信。
陶灼華與何子嵐本是在樹下品茗,兩人談性正濃。聽得門口一陣喧嘩,接著便有人進來送信,不多時菖蒲便過來屈膝行禮,說是葉蓁蓁受了驚嚇,如今被人送回,步輦已經停在了禪院門口。
兩人對望一眼,自然齊齊移步往門口探看,卻見葉蓁蓁已在繪綺與繡紈的攙扶下進了院子。所幸院中方才搭起的紗帳未曾收起,便就將將葉蓁蓁挪在那裏,等著太醫前來。
何子嵐識人極準,小年夜裏曾見孫小姐紅衣怒馬風姿綽絕。如今見她走在葉蓁蓁身旁,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先前稍感意外,卻又想著兩家原本便是世交,心裏便就釋然,大大方方喚了一聲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