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分歧(1 / 2)

瑞安望著跪在地上的朱懷武越瞧越氣,她忽然大吼一聲,將手上的杯子連茶帶水砸向朱懷武的額頭。

朱懷武並不敢躲避,被那隻汝瓷蘭紋的金線盅直直砸向麵門。茶杯順著地氈咕嚕嚕滾到一旁,幾片茶葉糊在朱懷武的臉上,更有褐色的茶水滴滴答答順著他的臉流淌下來,再滲入他膝蓋下頭藏青色的氈毯上,倏忽間不見了蹤跡。

堂堂兵部尚書在一眾下屬麵前如此沒臉,朱懷武隻覺得麵皮火辣辣生疼。

他將身子俯得極低,隻是垂著頭,半句也不敢分辨。幸喜朱懷武膚色魆黑,到叫旁人難以發覺他的羞愧。

有心即刻處置朱懷武,瑞安卻也曉得他在將士間有些威望。最為無奈的是從前仰仗朱家父子的效力,如今朱旭又替她掌著西山大營,總不能厚此薄彼,處置著老子卻重用兒子。

若要就此饒過朱懷武,這個念頭還未曾興起,瑞安便又氣得肝疼。她無力地衝朱懷武擺擺手,命令他大帳一側跪著去,什麼時候想通了是如何失職,什麼時候再起來回話。

朱懷武聽得瑞安如此處置,到是心間一喜。她既命令他跪在大帳之中,便是留著他在軍中的臉麵,不欲叫外頭的士兵們知曉。如此說來,自己這條命便算暫時保住,往後唯有戴罪立功。

隻是各處軍隊這般螞蟻搬家的消失,朱懷武到也著實委屈。他是掌著大裕兵權沒錯,卻礙著名不正言不順,大裕的兵符早便丟失。此刻朱懷武雖是欽命的兵部尚書,卻並無統攬三軍之力。

況且西山、蒼北這幾處大營也不在他眼皮子底下,若要他隨時了解各處的動向,也委實有些困難。這些理由並不敢向瑞安提及,朱懷武隻是老老實實拿衣袖抹了一把臉上的茶水,規規矩矩地跪在了大帳一側。

下頭隨行的官員連同軍中的將領眼見朱懷武受罰,一個一個噤若寒蟬,生怕瑞安遷怒到自己身上,連大氣也不敢出。

瑞安上次的小月子並未做好,這些日子除卻擔驚受怕,外加旅途勞累,精神大不如前。處置了朱懷武也就命諸將散去,喚了一秋與半夏進來攙扶自己回到臨時搭起的牛皮大帳中。

朱旭直待瑞安離開,才悄悄給朱懷武遞了件外袍,換下他身上濕漬的那件大氅。朱懷武心懷甚慰,隻恐瑞安遷怒了義子,擺擺手讓他趕緊出去。

黑衣客是在朱懷武趕到西山大營之後的第二日,臘月二十三小年夜裏才露了麵。他無聲無息地潛入了瑞安的大帳,衝著瑞安披頭蓋臉便是一頓怒吼。

他拿食指點向瑞安的麵門,瞅著對方那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眼,此時半點心情也無,張口便罵道:“說了多少次那頭瘟豬有勇無謀,根本不堪重用,是哪個口口聲聲說他忠心不二?”

原來黑衣客與瑞安想到了一處,他給瑞安留書之後馬不停蹄地往蒼北大營轉了一圈,連同五城兵馬司下轄的幾處也都巡視了一遍,所幸五城兵馬司到沒缺人,黑衣客才稍稍鬆了口氣。

瑞安啞口無言,曉得此時並不是逞強的時候,罕見地守著黑衣客認了慫。她低低說道:“我從前並非不想聽你的話,實在是朱懷武有些本事,又是我一力扶起,對我難得的忠心。誰料想他能蠢到如此,被人搬空了都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