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漪蘭宮分外熱鬧,渾然不是平時門可羅雀的淒清。前有蘇梓琴與李隆壽先後造訪,此刻又迎來瑞安這位不速之客。
鄭貴太妃不提防二更以後還有來客,送走李隆壽後已然換了寢衣。聽得瑞安上門,也隻在玉簪白的衫褲外頭加了件蒼藍如水的宮裙,複將已經梳散的長發簡單盤起,別了根藍寶嵌銀的長簪,便就出來見客。
深宮數年,早便磨去鄭貴太妃的棱角。打從景泰帝對昔日的劉才人專寵,這位當年深得帝心的高華女子便恍若人生寂寂枯萎,極少走進旁人的視線。
瑞安與她多時不曾謀麵,今日冷眼旁觀,更發覺對方超然物外的恬淡。任外頭鬥轉星移,到了鄭貴太妃眼中便是雲煙不起,渾然不理世外紛爭的寧靜。
一盅清茶無緒,麵對瑞安的追問,鄭貴太妃也隻是抬眸淺笑:“長公主殿下,您也曉得當今陛下胎中不足,最忌急怒攻心。我實在不曉得您這樣苦苦相逼,惹得陛下著急上火,於皇後娘娘有什麼好處?先帝唯有這一脈根苗,若他有個閃失,豈不是李家從此絕後?”
果然是一開口便有份量,瑞安聽得鄭貴太妃指責自己故意置李隆壽的安危於不顧,渾然要讓蘇梓琴守寡,不由反唇譏笑。
“貴太妃娘娘這頂帽子扣得未免太大,本宮實在不敢領受。哪家夫妻不曾吵架拌嘴?怎麼小兩口偶然口角便被您說得如此危言聳聽?開口閉口李家絕後,便不怕本宮追究你的罪過?”
貴太妃娘娘無所謂地一笑,悠然歎道:“你追究不追究,我都是實話實說。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往後的歲月反正就是這到一眼能望到頭。於我來說,多一天少一天並沒有什麼如何,隻不過有我一日,我便一日盡我的本份。”
雖然因為昔日的劉才人與先帝鬧得不痛快,如今既是死者入土為安,所有的恩怨也就此了結。李隆壽做為先帝唯一的根苗,鄭貴太妃也隻想好生替他守護,並不珍惜自己一條命,這才將話說得十分透徹。
如今打開天窗說亮話,鄭貴太妃淡然抬眸,到有些洞徹世事的空明:“殿下,你我心知肚明,你覬覦帝君之位非是一日。若先帝健在,我自當會攜手與他並行,跟你奮力一爭。可惜如今陛下年幼,朝中又被你把持,我何苦拿著雞蛋去碰石頭。”
鄭貴太妃也不忌諱自己早便棄子認輸。銀燭清輝下,她的笑意格外恬淡:“我隻想陛下如今能修身養性,好歹替李家留下根苗。你便是再心狠手辣,日後也須對自己的親外孫留三分活路吧?難不成真要你的親女兒年紀輕輕便做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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