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紅泥(2 / 2)

船娘夜半被人喚醒,瞧著半夏一臉凝重的樣子,連半絲埋怨的表情也不敢露出來。所幸大裕的冬天並不太冷,此時雖然雪花紛紛,水麵卻尚未結冰,竹篙輕輕一點,船便駛離了湖麵,如箭般往對麵劃去。

正院裏隻燃著兩盞昏黃的燈籠,值夜的小廝躲在門房間抱著床被子打盹,被半夏連聲喚起,曉得是芙蓉洲的人,慌忙開了院門,一溜煙地進去通稟。

立在正院的芙蓉花開紫檀木大插屏前,半夏脫了兜帽,被冰冷的雪花打上臉頰,卻覺得一張臉火燒火燎,身子也如同燒紅的炭爐,一陣緊似一陣地發著燒。

前次便是在這院裏,她與蘇世賢談天說地,末了卻被他抱進了正屋。一想起那個寬厚與溫柔的懷抱,半夏心間便是一悸,被驀然間泛起的溫柔感所代替。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蘇世賢本是風雅之人,瞧著黃昏時天陰得鉛沉一般,曉得晚間將要落雪,便吩咐小廝燙了一壺李隆壽剛賜下的花雕,又命廚房裏做了兩碟鹵味,另切了兩個冷盤,再備了幾碟果肴,便坐在燒得暖暖的大炕上自斟自飲。

聽得小廝稟報外頭零零散散開落雪,蘇世賢愈發有了興致。他將酒重新煨上,便抬手將窗戶開了半扇,任由清冷的雪花撲麵,自覺有些山村野趣。

酒後酣眠,他這一覺睡得極好,睡夢間好似依舊在乾清宮內與帝後兩個說話。

午後才見過蘇梓琴,蘇世賢曉得她與李隆壽兩個雖未圓房,卻一直是伉儷情深,總算有些安慰。

親生的女兒早便將他恨之入骨,他與陶灼華統共沒見過幾麵,少了許多親情的羈絆。自己有錯在先,也不指望與陶灼華冰釋前嫌。

而蘇梓琴雖不是自己親生,卻是他眼瞅著一點一點長大,更是他親自啟蒙,對這個女兒的情份自然不一般。待要因著沒有血緣關係便任她自生自滅,亦不是蘇世賢所能樂見。

打從上一次金鑾殿上父女、翁婿聯手合作了一把,將瑞安狠狠陰了一回,如今李隆壽也把他當做自己人,若有什麼想法,也會偶爾說出來聽聽他的意見。

一位落寞的皇帝、一個形同虛設的長公主儀賓、再加上並未真正執掌六宮的蘇梓琴,三個天涯淪落人湊在一處,偏就活得比隻手遮天的瑞安更有味道。

蘇世賢早便站好了隊,對著瑞安陰奉陽違,卻開始認真替女兒與女婿考慮。他指點李隆壽道:“雞蛋不能碰石頭,寧可暫避鋒芒,叫那些老臣們韜光隱晦。前次雖然僥幸小勝,卻遲早會引起長公主的警覺,這法子斷然不可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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