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為著陶家今日的喜事,陶灼華來得極早。
昨日提前向德妃娘娘辭行時,德妃娘娘想了想便囑咐她道:“子嵐這些日子不大開心,你若是方便,就約著她同去熱鬧一天。反正子岑兄弟都在,她在陶府裏也不至太過突兀。”
打從何子岕自鴻臚寺館的夜宴上酒醉歸來,本就少言的男孩子更沉默了許多。何子嵐便添了些煩憂,隱隱約約覺得兄弟與從前不同,又問不出所以然,守著德妃娘娘與陶灼華兩個時,臉上便帶出些黯然。
德妃終是憐惜小姑娘孤單,卻不好多問她的心事,隻得從衣食住行上替她打算,今次便想叫她隨著陶灼華出去散散心。
人多了自然更加熱鬧,陶灼華也喜歡何子嵐貞貞靜靜的性子,特意走了趟長平宮,問她是否願意同去。
宮中已然多年沒有喜慶的事情,更何況民間的三媒六聘,聽聞更加熱鬧。何子嵐十分豔羨,她猶豫了片刻,輕輕問道:“我去了可有什麼不便?”
“不會,我舅母與表姐都是極爽朗好客的人,人多了她們更加喜歡”,陶灼華說得十分肯定。瞧著對方毫無雜質的表情,何子嵐終是終是輕輕點了點頭,露出羞怯的笑意。
豆蔻華年的少女,整日鎖在四角合圍的深宮,何子嵐平素又少了說話的人,早便對著外頭的桃紅柳綠深深悸動。
她小心地問陶灼華道:“灼華姐姐,我並不了解民間的習俗,不曉得該送給令表姐一份什麼禮物,可否請你指點一二,莫要失了規矩。”
“今次不過是下聘禮,又不是娶親”,何子嵐眼中無時不在的小心無端便令陶灼華憐惜,總覺得那目光到與前世裏時刻唯唯諾諾的自己相似。
她攬著何子嵐的肩膀道:“咱們今次就是是瞧個熱鬧,待表姐出嫁的前昔,我再請你一同去給她添妝。表姐也不喜歡什麼釵釧首飾,你替她繡幅桌屏、亦或繡件衣裙,便是最真的心意了。”
何子嵐嬌顏灼灼,用力點點頭,對這熱鬧喜慶的場麵頗為期待。
此刻何子嵐立在陶春晚的旁邊,見她與阿西四目傳情,幸福卻又坦然,心上不由深深羨慕。她挽著陶灼華的手,瞧著一擔一擔係有大紅絲綢的聘禮堆了滿院,頗有些頑皮地去摸了摸上頭係著的小銀錁子,感覺什麼東西都十分好奇。
外頭管家領著奴仆們將一擔一擔的聘禮歸置整齊,又忙著打賞下人們。陶超然父子俱是一身吉衣,在大門口喜迎賓朋,黃氏便在正廳陪著阿裏木說話。
有過海上共同航行的經曆,彼此的脾氣秉性頗為熟悉。便是如今的身份與從前有著天壤之別,也不能改變素昔的熟稔與親厚。
黃氏殷勤又熱絡地招呼著大家入座,命婢子依著各人的喜好捧上茶來,與阿裏木自如地攀談著,順便問及他的歸期。
阿裏木行程已定,便在十日後啟程。他向黃氏歉然道:“嫂夫人,我們父子不是中原人,阿西的人生大事也沒有他母親替他操勞,總之是諸事不周。今次我又臨行在際,聘禮準備得實在有些倉促,嫂夫人千萬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