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灼華獨守這些秘密已然多時,如今才能與親人分享。
瞧著陶超然神情一時激昂一時迷惑,她掩唇輕笑道:“舅舅替阿裏攘外有功,待今次大功告成,咱們家便是首功一件。”
陶超然搓搓手,往馬車裏的暖爐中添了些炭,神采奕奕對陶灼華說道:“若論首功,自然是你獨占鼇頭。舅父得了這許多消息,也等不得上元佳節,隻待除夕一過,便想立即啟程回荒島與阿裏木彙合。”
眼前的分離是為了日後更好的相聚,陶灼華能理解陶超然此刻歸心似箭的急切,她輕輕點頭道:“舅父隻管安心做您的大事,我這裏若得了準信兒,必定立刻托雲掌櫃傳遞佳音。唯有舅母那邊,隻怕舍不得舅父立時便走,大約有些傷心。”
“舅父打從年輕便時常經商在外,於你舅母時有虧欠。我如今想好了,待這件大事一了,便常抽時間陪著你舅母和你們這些孩子。錢財再多,買不來一家子骨肉團聚的和樂。”陶超然有感而發,衝陶灼華推心置腹說道。
甥舅兩個一路說著話,馬車很快便折回到東風醉的後門。早有夥計上來接著馬車,鬆濤便掌起燈籠,領著陶超然兩人重回陶府月亮門前。
彎月如勾,襯著外頭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到顯得此刻的陶府有些冷清。
陶雨濃身披黑毛大氅,手上撐著把竹骨大傘,正冒著雪在月洞門前徘徊著等待。遠遠瞧見鬆濤掌著燈籠送二人過來,他忙著上前相迎,嘴裏輕輕埋怨道:“父親也不把話說明白便帶著表姐徑自出了門,母親那邊還有些擔心,咱們快些暖閣裏說話吧。”
陶超然心情極好,大掌用力在陶雨濃肩上一拍,哈哈笑道:“你曉得什麼,我方才與灼華辦了件大事,如今心情舒暢。我去換身衣裳,你說與你母親,叫她燙壺老酒,我這會兒頗想再喝一口。”
這趟陶超然歸家,雖然守著家人不說,卻偶爾會濃眉深鎖,陶雨濃姐弟兩人私下都與阿西有著聯係,曉得阿裏木舉事在即,心間自是萬般忐忑。
此刻見陶超然愁眉掃盡,陶灼華也是一臉皎皎如月,陶雨濃便猜測是否風回路轉,此事有著新的契機。
眼見陶超然無意解釋,隻是大步流星往正房而去,陶雨濃無奈地搖搖頭,隻將手上的竹傘遮了一大半在陶灼華頂上,伴著她一路往黃氏所在的暖閣走去。
陶春晚心裏七上八下,雖與黃氏說笑,耳朵卻尖尖豎起,時刻留心外頭的動靜。以至黃氏連著喚了她幾遍,才恍然大悟一般回過頭來。
此刻聽得外頭兩人的動靜,她幾步邁過去,便親手搭起簾子,輕脆裏略顯無奈的聲音急切地響起:“灼華,你們這甥舅兩個是在鼓搗什麼?母親使你們敘舊,卻敘到了府邸外頭,還不快些進來暖和暖和?”
陶灼華倏然笑著,隻解釋說方才領陶超然去了個地方。她將身上的鬥篷隨手遞給候在一旁的茯苓,便笑嘻嘻挨著黃氏坐到了暖炕上,捧起一杯剛泡出顏色的楓露茶啜飲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