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壽皇帝沒有留意下頭小兒女們的心不在焉,隻向德妃娘娘讚許地一笑,說道:“還是德妃曉得朕的心意。”
話說到此處,謝貴妃便是再一百個不甘心,也不敢忤逆聖意。她提起曲頸銀製雕花酒壺,替仁壽皇帝斟酒,柔順地笑道:“臣妾畢竟見識短淺,比不得陛下思慮周詳。這也是陛下皇恩浩蕩,那灼華郡主有福,臣妾這便派人去傳。”
仁壽皇帝麵上笑容始終不減,緩緩衝謝貴妃說道:“朕一直認為你是識大體的人,這樣的疏忽,以後可不必再有。”
雖然仁壽皇帝麵色平和,謝貴妃卻嗅出了他眸間的不虞,心內突突一跳,吩咐背後的周嬤嬤道:“你趕緊跑一趟青蓮宮,請那位陶郡主過來赴宴。”
周嬤嬤急三火四來傳謝貴妃的懿旨,陶灼華推脫不得,便請她先行一步,自己換身衣裳便來。
菖蒲捧了件水綠色描繡金線唐草紋的湘裙,請陶灼華更衣。陶灼華想了一想,卻命她重新開箱籠去取那件相思灰大毛領子的窄袖掐腰小襖,下麵是黛藍色折枝海棠的八幅湘裙。又將頭發重新散開,結了兩隻發辮,隻綁了一對東珠,鑲了幾枚黛藍色的發佃,這才領著茯苓出了門。
陶灼華俯在大殿上麵聖之時,仁壽皇帝遠遠望著下麵那抹身姿嬌小的倩影,瞧著她身上的相思灰色,在心裏黯然喚了一聲先皇後的小名。
德妃娘娘有刹那間的失神,片刻便恢複了自然的神態。謝貴妃卻是一驚,手中的烏木嵌銀筷子悄然滑落下來,掉上自己的裙衫尤不自知。
李嬤嬤立在她身後,忙不迭地重新換過筷子,在她的後臂上悄悄擰了一擰。謝貴妃恍然回過神來,笑著替陶灼華安排座位。
這主仆二人的小動作,被謝貴妃對麵的德妃娘娘瞧得清清楚楚。她隻是不動聲色,命人替陶灼華安籌,笑著問道:“我們喝的都是花雕,你是要喝杯酒暖暖身子,還是與蓁蓁一樣來杯楓露茶?”
有心趁著仁壽皇帝在這裏,德妃娘娘想叫陶灼華提起青蓮宮的缺衣少食,給謝貴妃一個沒臉,陶灼華卻曉得並不是時機。
她衝德妃娘娘感激地望了一眼,便恬柔地垂下了眼瞼,低你說道:“灼華不會飲酒,便叨擾嘉柔郡主一杯好茶吧。”
兩人坐在大殿兩側,遙遙相視而笑。葉蓁蓁命人將自己的茶斟給陶灼華,眼中依然是一片清湖瀲灩的親近,不摻一絲雜質。從陶灼華的角度望過去,卻分明從那明媚的笑容裏讀到了陌生。
一點罅隙滋生,裂痕愈演愈深,雖然不曉得是為著什麼,陶灼華卻了然地明白,這一世再不會有前生的姐妹情誼。亦或前生那一場惺惺相惜的友情,根本便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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