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華,小夭”,他在心底無聲呼喚著她的名字,想要退步抽身躲開她的容顏,目光卻總是違背自己的意誌,不自覺地追隨著她一步一步自湖畔緩緩走近。
湖邊的陶灼華喟然輕歎,對著漸近中天的月華仰起素顏。她的目光越過何子岑佇立的窗前,並未稍做停留,而是又幽幽遠遠投向遠方。
吧嗒一聲,何子岑下意識地放開指間撩起的醬紫色盤銀軟簾,隔住那一道夢繞魂牽的身影。隻怕不自禁與那幽然的目光相對,再將自己融進無法拔足的泥沼。
方才酒宴上飲下的花雕隻有薄薄幾杯,此時卻翻江倒海地往上洶湧。何子岑沒有喚人,而是自己執起案幾上的青釉蓮紋瓷壺,將早已涼透的殘茶大口灌下。
“小夭、小夭,你為何如此待我?”熟悉的名字在唇邊徘徊,何子岑無聲地呼喚著,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那年那月,她的名字喚做夕顏。
五月榴花如火,她和他置身在一片灼灼花海間。她的長發鋪陳,蜿蜒在他的膝間,那一臉沉醉的笑容令漫天榴花失色。
他將她的發絲在指間輕繞,溫柔的聲音在她耳畔呢喃:“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你的確當得起榴花如火的璀璨,以後我便喚你灼華,小字夭夭。”
他記得她的笑容明眸流盼,笑靨如花,目光中流露出沉醉的色澤。她衝著他微笑頷首,自己先輕喚了一聲灼華,似是咀嚼著那名字間怒放的風華與色彩,然後便低低說道:“我喜歡這個名字,子岑,謝謝你讓我有了新生。”
並不是夕顏二字不好,而是他聽過那兩個字的由來,總怕兩人的繾綣亦如那易逝的夕顏花,隻有一日的繽紛,所以才拿灼華二字相喻,想要記取美好的流年。
奈何,依然造化弄人。固然他貴為天子,依舊不肯以他的意誌為轉移。
耳邊似乎又回想起前世裏大裕皇朝軍隊吹響的號角,暗夜裏映紅的半邊天空。還有青蓮宮畔,麵對他的無奈,她哭倒在他的腳下。
何子岑很想問一問陶灼華,十載夫妻,她已然與他同氣連枝、已然懷了他的骨肉,為何又忍心葬送了他的國家?
涼茶入喉,沒有澆滅何子岑內心深處的火焰,反而使得那火焰越燃越旺。他猶豫著再次挑起紗簾,湖畔已然不見了那縷芳蹤。唯有蒼翠如滴的鬆柏深處,傳來幾聲銀鈴般的歡笑,何子岑凝神細聽,卻不是她的聲音。
“得、得、得”,外頭有輕微的叩門聲,然後是他的侍衛常青低低的說話聲:“殿下,屬下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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