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菖蒲打從這裏路過,瞧她一臉狼狽的樣子,拿帕子替她拭淨臉上的塵灰,又悄悄將她領到自己房裏,給她臉上抹了藥膏,再替她縫好衣裙。
菖蒲送她到自己院外,還曾好言勸說,要自己忍得一時之氣,莫要與蘇梓琴爭長道短,多吃苦頭。她曾低低歎道:“好歹是虎狼窩,你離了這裏反而更好。”
那時陶灼華懵懂無知,菖蒲卻早已知曉自己與她的命運緊緊相連。
後來陶灼華遠赴大阮,長公主便是派了菖蒲和另一個叫忍冬的丫頭名為服侍,實則監視,一同踏上了西行之路。
忍冬諸多刁難,反是菖蒲明裏暗裏護著自己,算得上是位寬厚之人。
自己做了何子岑的宸妃之後,娟娘與茯苓都已不在身旁,更是這位菖蒲姑娘不離不棄,伴了自己近十年的時光。
大阮城破的那一日,是兩人之間最後一麵。那時節忍冬已然早早不見,菖蒲不忍獨去,苦求她與自己同行,被陶灼華嚴詞拒絕。
兩個人的下場,陶灼華已然不得而知。如今隔世重逢,心裏依然對這位寬厚的女子充滿了感激,因此麵對她的笑容也是發自赤誠。
陶灼華臉上一直掛著抹恬淡又羞怯的微笑,不急不徐隨上了菖蒲的腳步。菖蒲瞅著陶灼華言行進退有度,初入長公主府竟不為氣勢所屈,反而不卑不亢,到也覺得稀罕,不由深深望了她一眼。
領著陶灼華穿過抄手遊廊,來到正房一側的偏廳,菖蒲親手捧了茶盞,臉上蕩起兩隻深深的酒窩。她恬柔地說道:“勞煩大小姐略等一等,長公主如今不得空,奴婢這便使人通傳,不會讓您久等。”
趕在自己前麵與長公主見麵的人自然是蘇世賢,除卻陶灼華之外,他沒能從陶家帶回半絲半縷,這個時候約莫正在向長公主解釋。
陶灼華心內暗暗思忖著,微笑著接了菖蒲遞來的茶盞,輕聲說了句:“勞煩姐姐”,便規規矩矩地飲茶,臉上沒有半點不耐之色。
的確如陶灼華所料,長公主聞說蘇世賢隻帶回了陶灼華一人,心內難免遺憾萬分。她難得地出了芙蓉洲,並不急著見陶灼華,先將蘇世賢宣入正房。
蘇世賢將這趟青州府之行仔細述說了一通,拚力渲染小丫頭難哄,生怕長公主掀翻醋壇,自然略去陶府內如何祭拜陶婉如、雲門山麓自己詛咒發誓那一節,隻說自己千難萬難,終於說動陶灼華隨行。
長公主拿玳瑁嵌綠鬆的護甲閑閑劃著汝窯金線盅的杯蓋,不耐地說道:“人帶回來雖好,卻苦於無法拿捏。這麼個小丫頭背井離鄉,若一個想不開,尋了三尺白綾,咱們便是竹籃打水。”
想到陶灼華那桀驁的性子,蘇世賢到深深覺得長公主不是未雨綢繆,好在青州知府那裏已經有過交待,陶家插翅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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