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娘曾悄悄與陶灼華提過,那時節陶婉如哀痛心死,本想拿白綾了結自己,隻是瞅著榻上陶灼華烏眸璀璨,卻又婉然歎息道:“稚子何辜。”
母女二人被聞訊而來的舅父陶超然接回家的時候,陶灼華尚在繈褓。
陶婉如感歎人生無常、朝露易逝,傷心之餘替剛剛出生不久的女兒取名夕顏,而姓氏則冠了自己的陶姓,以此與蘇世賢抽刀斷水,老死不相往來。
夕顏,大抵是淺紫與粉白的色澤,鄉間最常見的竹籬架上時常有它的身影。清早繽紛綻放,晚間悄然枯萎,一朵花隻有一日的生命,卻也效法葵花暖暖向日傾,不肯輕易向命運屈服。
陶婉如以此回味對過往種種的傷痛,更以此慨歎留不住的韶華時光與最美好的愛戀,更將蘇世賢這個人從自己與女兒的生活裏一筆塗去。
回想過去種種,隻引來陶灼華追憶無限,瞧著待自己堪比娘親的舅母,她哽咽著泣不成聲。
黃氏瞧著陶灼華滿臉淚痕,隻當做她依舊傷心母親故去,好脾氣地從袖間取出帕子,替陶灼華拭著臉上的淚珠,輕言軟語哄道:“好孩子莫哭,舅母曉得夕顏傷心。你娘雖然不在了,還有舅舅與舅母、春晚與雨濃陪著你,還有娟姨與茯苓,咱們依舊是一大家子人。”
陶春晚一直立在黃氏身畔,她身量比陶灼華高挑,挽得鬆鬆的發髻上簪著幾朵潔白的梔子花,上頭還沾著晶亮的雨珠。一抹輕素如藍的紗裙上綴著白色的絲帶,也寄托著她對逝去姑母的哀思。
聽黃氏提到自己的名字,陶春晚上前緊走了兩步,與陶灼華相偎著坐在榻上,憐惜地說道:“正是,雨濃不方便進來,特意叫我帶些小玩意兒給你解悶。莫要哭壞了身子。”
瞧著陶春晚打開的一方木製玲瓏綢緞小匣,裏頭整齊地排著陶雨濃雕刻的幾隻玩偶,陶灼華隻覺得熱淚上湧。她垂眸點頭,暖心地往黃氏懷中靠了靠,又伸手輕輕攬住了陶春晚的腰身。
打從繈褓中就住在陶府,陶灼華從前與年長自己兩歲的表姐、連同小著自己一歲的表弟幾乎是形影不離。
陶家本是商賈,也不過多講究那些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姐弟三個時常一起溫書、一起遊玩。打從陶春晚過了十二歲的生日,黃氏才略略限製兒子進出兩姐妹的院落,到不阻止她們依舊禮尚往來。
陶婉如時常以淚洗麵,養就陶灼華從小性子便有些膽怯與懦弱。而陶春晚賢淑柔慧、陶雨濃大氣豪爽,幸虧有著這姐弟二人的相伴,才給了陶灼華寂寥的童年間無邊的亮色。
捧著陶雨濃雕的小玩藝兒,陶灼華不自禁回想起前世親眼見到表弟的死不瞑目,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又韻滿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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