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蕭今來,他們認定她無法翻案,也不能在眾人眼皮底下眼睜睜地徇私舞弊,所以,他們就要像看戲一樣,看著她痛苦萬分地,把自己的心上人送上斷頭台去。
常平之也倒戈了,美人王爺也被軟禁了,太後在後宮裏幫不上忙,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了她的肩膀上。
陰森的冰冷之中,謝玲瓏暗暗攥緊拳頭——她是絕對不會倒下的,除非她死了。
不到最後一刻,她絕不輕言放棄,想要從她的手裏奪走她的愛人,沒門!
謝玲瓏站起來,走了出去。
一幹皇親國戚都等在外麵,直勾勾地盯著她看,眼神裏帶著輕蔑和嘲笑。謝玲瓏不卑不亢地摘下口罩,麵對魏王,緩緩道:“死因無疑,但我認為此案尚且存疑,皇上曾經特許我可以過問京城任何案件,我想,這個案子,我也應該可以去查一查的吧。”
她的語氣十分篤定,根本不打算給魏王以反駁的機會。
有魏王的狗腿子想要邀功賣好,開口打壓她:“那可不行,誰不知道你和唐王他——”
“我和他怎麼了?”謝玲瓏直接截下了他的話頭,“我既沒有嫁給他,也沒有訂婚,也不是他的丫鬟,不是他的手下,我和他毫無關係,怎麼就不能查案了?我不查,難道你來查?你會查嗎?”
幾句話,說的那人啞口無言,訕訕退了下去。
魏王緊緊盯著謝玲瓏看了一會兒,慢慢點了點頭:“好,許你查案。”
※※※
這一夜,謝玲瓏沒有睡覺,她知道時間不等人,從停屍房裏出來就直奔白日飲宴的大殿,詢問在場的所有人員,包括官員,皇親國戚,還有宮女和太監。
但是所有人的口供都出奇的一致,和魏王提供的現場情況一模一樣,越問下去,謝玲瓏越覺得心驚膽戰,一直到大天亮,所有人的口供都問完之後,她隻覺得疲憊不堪。
初升的太陽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她扶著白露的手,慢慢往宮外走,忽然間,不知從哪裏竄出一個小太監來,奔到近前,說了一句:
“王爺是被人引出去的!”
說罷便又急速地跑走了。
這小太監跑的實在太快,快到謝玲瓏都來不及反應,再回頭去看時,已經沒了蹤影。
想到他方才的那句話,謝玲瓏隻覺得好似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白露,不管用什麼法子,咱們必須見王爺一麵。”望著森森宮牆,謝玲瓏咬牙低聲說道。
要見蕭今來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著實很難。
唐王府的人已經全都被控製了,包括那些暗衛。此刻往京城之外報信,調外部的人手過來顯然來不及,謝玲瓏身邊能用的就隻有蒹葭和白露兩個人,蒹葭還不會武功。白露一個人,要怎麼突破重重守衛,把謝玲瓏送進去?
夜色之中,站在唐王府對麵的巷子裏,謝玲瓏犯了難。
就在兩個人一籌莫展之計,巷子的深處忽然響起一聲輕咳,白露一個機靈,立時抽刀出來,將謝玲瓏護在身後。
“什麼人?!”
一個黑色的人影慢慢從黑暗處走了出來:“來幫你們的人。”
夜色深濃,謝玲瓏看不清來人的麵目,但這個聲音她是永遠也忘不了的。
“……常安之?”
謝玲瓏從沒有想過,再次見到常安之,他竟然會是這樣一幅打扮。在她的印象中,他的打扮從來都是張揚跋扈大紅大紫,像今天這樣一襲黑衣的時候,著實少見。
“你來做什麼?”謝玲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示意白露收起刀。
常安之失笑:“我都說了,來幫你。”
一時間,謝玲瓏真的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但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想了想,道:“你都知道了?”
常安之一笑:“我又沒死,京城的事,我都知道。”
“那你還……”謝玲瓏本想說“那你還由著常平之胡作非為”,但想想這話她說起來也沒有什麼立場,常氏兄弟這兩個人,還真說不清到底誰對誰錯。
謝玲瓏心煩意亂,擺了擺手:“罷了,你先說說,要什麼條件。”
常安之是條狐狸,沒有好處的事他才不會做,所以她才會有此一問。
誰料常安之忽然展顏笑開了:“我哪有什麼條件……若說條件,我倒是想問問,那天在樂安池,可有想起什麼?”
謝玲瓏皺起了眉頭。
她何止是想起了什麼,她甚至還為這事直接暈倒了,如果那真的是他的安排,他應該不會不知道。
“我全想起來了。”借著幽暗的天光,謝玲瓏抬頭看他,靜靜地說。
常安之愣了一愣,幽深的眸子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那麼,我就當是償還你的救命之恩吧。”
說罷,忽然一把拉起她,倏忽向夜色中的唐王府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