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今來看著她:“但皇上確有頭疾。”
謝玲瓏壓低了聲音:“皇上那不是遺傳病,十有八九是被人下毒害的。”
蕭今來冷聲道:“你這樣說,太醫院的那些人可不這樣說。”
謝玲瓏忍不住一個激靈,是啊,太醫院的那些人可全都是統一了口徑的,若不然,她也不會隨大流,隱瞞小皇帝的病情了。
——看來小皇帝的這個病簡直關係重大,分分鍾就能要了許多人的命。
“這麼看來,魏王是鐵了心要保蜀王了……”謝玲瓏喃喃道。
“不保他,難道還要保一個妾不成?”
謝玲瓏一擰眉頭:“妾怎麼了?妾就不是人了?誰殺人誰負責,憑什麼要一個弱女子來抵罪?”
這個蘇纖纖的事跡,聽起來也是個狐媚惑主的故事,但是人家的私生活謝玲瓏並不感興趣,她對別人評判的標準很簡單,就是看這個人究竟是否清白。
“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想救這個蘇纖纖了?”
“嗯!”謝玲瓏重重點頭。
蕭今來忽然笑了:“那好,咱們就救。”
“哎?”謝玲瓏一驚奇,“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什麼了?”
蕭今來伸過手來,一把攬住她的肩膀:“是啊,我早就想好了,有個丫頭剛正不阿,是絕不肯替別人做假證的。”
謝玲瓏嘿嘿笑了起來:“還是你了解我……不過,咱們應該怎麼辦呢?”
“放心,我已有安排了。”
回到府裏,蕭今來便忙著去安排這件事了,到了天色擦黑,才閑下來與謝玲瓏一起吃了晚飯。雖然眼睛好了,但謝玲瓏如今還住在唐王府裏,就是當初她做丫鬟的時候住的那個屋子,夜裏睡覺的時候,蕭今來也不去他的房間,偏偏要來和她擠一張床,弄得謝玲瓏心猿意馬,哪裏能夠安睡。
第二日一早,兩人再往大理寺去,大理寺卿拿出來的卷宗明顯就新了,謝玲瓏和蕭今來假作不知道,心照不宣地坐下來,看起了這份新的卷宗。
昨日那卷宗上說,蕭海進房間的時候,蜀王和蘇纖纖正在辦那事兒,蕭海上來就指責蜀王這樣的日子不該和小妾在這裏偷偷尋歡作樂,蕭海立時惱怒,抄起硯台瘋也似的朝蕭海頭上砸去,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小世子蕭海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最先叫喊起來的是蘇纖纖,家人衝進屋子的時候,看到蘇纖纖跌坐在一旁,蜀王滿身是血,抱著蕭海放聲大哭。而一旁的硯台上,留下一個蜀王的血手印。
今日的卷宗上卻是這麼寫的,蕭海到屋子的時候,蜀王已經睡著了,命案不知是如何發生的,等蜀王聽到了動靜醒來,小世子蕭海已然倒在了血泊裏。蜀王衝動之下,一巴掌把蘇纖纖打暈了,然後抱著小世子大哭不止,哭聲引來了家人,家人查看之下,發現蘇纖纖的身旁丟著一個硯台,上麵的血手印正和她手掌一般大小。
不用說,這個被調換了的血硯台,此刻應該已經好好地擺在大理寺的證物室裏了,至於口供,那更是容易,蜀王府裏那麼多人,反正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替蘇纖纖說一句話的就是了。
謝玲瓏合上卷宗,忽然怒從心頭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發生了這種顛倒黑白的事,她要是閉上眼裝看不見,還算她娘的哪門子法醫?!
默默把心裏的怒氣一點點咽下,謝玲瓏慢慢合上卷宗,向大理寺卿笑道:“這份卷宗很是詳盡,應該可以呈給皇上看了。”
大理寺卿躬身道:“魏王殿下的意思是,還請娘子再看看驗屍單,有沒有什麼紕漏。”
謝玲瓏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話說得好聽,什麼看看有沒有紕漏,分明是想讓她看看有沒有能發現嫌疑的地方。
謝玲瓏接過那驗屍單,略略看了看,發覺和昨日的驗屍單出入不大,唯一沒變的是小世子蕭海的死法,都是“頭骨碎裂,失血過多而死”。
小世子蕭海身份尊貴,驗過一次屍之後肯定就不會再讓人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因此謝玲瓏也沒有希冀可以再驗一驗蕭海的屍首,但這死亡原因,寫的倒是與美人王爺所打探到的別無二致,想來魏王一定認為死因沒什麼可改的,但殊不知,謝玲瓏卻恰恰可以在這上麵做文章。
“魏王殿下已經進宮麵聖去了。”大理寺卿躬身道,“王爺吩咐說,請娘子看過卷宗之後,由微臣陪同,一同將卷宗送進宮去。”
謝玲瓏和蕭今來互望一眼,點點頭:“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