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雛菊不是適合在夜裏欣賞的花兒，你有沒有想過這一點？如果你真是個吸血鬼的話就沒法欣賞田裏灑滿陽光的模樣了
——嗯，你說得有道理……但我猜想我上輩子一定比這輩子精彩多了，我猜想我應該精通魔法，可我現在連魔法陣上的紋樣都無法還原，你在地窖裏看到的那些都是我的失敗作，我猜想我遊曆過很多地方，但我現在連那些記憶都沒有，也許故地重遊一回也會產生既視感，但我現在沒有時間了……
斯蒂芬突然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念叨起來
——我…我突然又覺得自己好像還有很多事沒有做，我想去航海，去冒險，去探索新大陸，你說我現在如果把新羅請來給我治病還有救麼？
他抬眼望向折原臨也，灰綠色的眸子瞬間又煥發出了神采
——很遺憾，就算他能醫好，我也不會讓他來的
至此，折原臨也終於站起身，從平和島靜雄手裏拿過火槍將槍口抵上他的額心，臉上浮現出冷漠到令人心窒的神情
——我將軍了，斯蒂芬
——等等，我金庫裏還有不少，那些城堡和封地可以全部歸你，等我出了國…
——這一槍是為了簡妮
說罷他指腹微微用力，緩緩將扳機推至臨界點，舔著唇饒有興致地玩味了一番對方在槍口下扭曲變形的麵部肌肉之後又鬆了下來
——真沒想到，您這樣的大人物在麵對死亡時也會流露出名為畏懼的神情
——真沒想到……
長舒了一口氣後，斯蒂芬突然歇斯底裏地瘋笑了起來，就好像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笑得腦袋幾乎要垂到地上，過了好久才停下來擦了擦眼角的淚繼續說道
——你居然用我整喬凡尼的方式整我，不愧是我的得意門生
——別得意得太早，老師，我還青出於藍勝於藍
說罷他向他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砰”的一聲給他的喉嚨開了個窟窿
「臥槽，這家夥……為什麼這麼熟練……」
平和島靜雄在一旁看得眼睛發直，他本以為他殺人時能麵不改色手不抖就已經夠厲害了，沒想到他沒掏槍之前就已經開始給對方的脖子上套了，故意先挑起他對生的渴望，讓他在生死線上掙紮一番，等他以為自己幸免於難之後再狠狠把他的希望撚滅，這種殘忍而精妙絕倫的迂回式酷刑是他無論如何都料想不到的……他用力咽了咽口水，而後開口向他問道
——你說這一槍是為了簡妮……簡妮又是誰……
——簡妮就是簡·安東尼奧·克羅切，我就是讓伊薇冒充她接近你的，其實真正的簡妮早在十年前就死了，那些傭兵在我麵前把她給輪奸致死了……嘛，不過你對她沒印象，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多大感覺吧
他確實沒多大感覺，除了頭皮發麻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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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達成了我的夙願，折原臨也……我十年前就說了，殺人是一門藝術，你終於做到了
——我就是怎樣也無法擺脫你的詛咒對吧，路西法？
——你不是正躊躇滿誌地計劃讓那小子殺死你父親麼，到時候他一死你不就解脫了麼？
——哼，我能不能解脫你不是最清楚了麼？你是魔鬼，到時候就算你出爾反爾我也沒轍
——我是不會出爾反爾的，一切看你的造化
他知道眼下是最後一關，隻要小靜殺死了父親，自己便將徹底逃離命運的噩夢……事到如今，他已然意識到在此之前自己不是固步自封就是在不停地逃離，逃離王宮，逃離人販的魔掌，逃離斯蒂芬的掌控，逃離騎士團……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串連環套，剛逃出一環馬上就會闖入另一環，有時環與環之間還是相互嵌套的，就像是夢醒了發現自己身處於更外麵的一層夢境裏似的，這十年來他經受了太多這樣的挫折，以至於他已經對此感到身心俱疲了，自由於他而言已經變成了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奢願，自己似乎永遠也找不到突破口，就算是看到了自由的曙光都要揉揉眼睛懷疑這是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