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團長,此次戰役敵方死亡757,我方死亡691,致幻劑的源頭仍未查明,但據俘虜的招供稱其藥效大概會持續十二小時
——拜這見鬼的致幻劑所賜,頭一局就折損了這麼多兵力,看來下回我們也得帶玩把陰的,把罪歌派上用場……對了你讓隨行學士寫封信回去,讓他們再多派些兵,順便把罪歌帶過來,有罪歌的話那些東境衛兵會反水,翻牆也會容易些,然後告訴士兵們不要慌,藥效過去就沒事了
——遵命
待士兵走遠,施內爾·瓊斯·哈靈頓見坐在一側的平和島靜雄仍舊叼著煙鬥目光呆滯地望著遠方,鬥缽裏的燃物已經換了第二次
——我說,那家夥該不會真的是……
他壓低了聲音這麼問了一句,然而並沒能成功拉回某人遊離在外的神智,便伸過手去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麼,幻覺還沒消失?
——嗯……我是說…是的,就是他,如假包換
施內爾·J·哈靈頓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對方的反射弧出了問題,哭笑不得地接道
——你早就知道了是麼?
——您會因此而怪罪我麼……
——嘛……這得看你能不能將功補過了……問題是你現在的計劃是什麼?我看你之前招呼也不打一聲就突然跑去翻牆了,就猜你肯定是有什麼想獨自完成的事情
——我打算先找到他,讓他給我出謀劃策,協助我殺死他父親,就這麼簡單
——所以說……你是覺得我們是你的累贅才會寧願去相信一個騙子?
——不是這樣的……他欠了我人情,而且我不喜歡戰爭,不想讓更多無辜的人死去了
——不告發他的人情?
——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和他之間的事一言難盡……盡管我沒有這個立場說,但還是希望你們能把他交給我處置,我等這一刻等了十年,我真的……
他將煙嘴從齒間取出,無力地用左手撐住額頭,手指插進額前的發間,長籲而出的煙氣中裹挾著仿佛是在極力遏製內心偌大的哽動那般泫然欲泣的歎息,施內爾·J·哈靈頓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他一直以為他隻是對自己被關押在黑牢裏的那段日子閉口不談罷了,未曾想過他心裏竟還藏著另一種壓抑了十年又無法向人言說的情緒
——我希望您能信任我,施內爾團長……一旦出了什麼意外,後果一律由我來承擔
——好吧……我信任你,但別一個人硬抗,如果出了什麼事,請記住,赤瀾騎士團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
平和島靜雄略略點了點頭,和對方碰了碰拳便起身走開了
「才十七歲就信誓旦旦地說什麼承擔後果這種漂亮話,這小子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施內爾·J·哈靈頓嘴上這麼說,心裏還是覺得這事兒不太靠譜,畢竟對方現在處於情緒化狀態,不能和他反著來,但也不能就這麼把事情全權托付給他,決定暗地裏再留個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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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死跳蚤該醒了吧……」
說實話,日思夜想了十年的家夥突然從眼前蹦了出來,平和島靜雄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姿態麵對他,隻得在揍暈他之後把他收為了俘虜……他不知道那時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一切實在太湊巧了,眼前那家夥還是十年前第一次遇見時那個身披黑鬥篷頭戴獰貓假麵東逃西竄的小不點,像是一魘黑色的鬼魅,他情不自禁地追著他一路從山坡上衝了下去,他覺得自己當時大概是石樂誌,那家夥在自己眼前像隻蒼蠅一樣亂晃,自己怎麼會就這麼被牽著鼻子走了呢?還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跟捉蝴蝶似的,以死跳蚤在城牆腳下的視角看著一定蠢透了吧……
幻覺正在漸漸消失,從山坡上衝下來的那一段回憶朦朦朧朧得如同夢境一般,他努力回想著自己當時的感受……不,他恍然意識到,那是由不得自己的,那隻蒼蠅在出現的那一刻就成為了自己世界的中心,仿佛帶著一股魔力一般牽引著自己,直到最後,那縷虛幻的魅影竟在自己眼前晃晃悠悠地和真實的那個他奇跡般地重合了……這是夢嗎?他仍舊感到有些不可置信,之前在星辰泣血之夜做的那場夢實在過分真實,以至於使他已經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