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這…這是什麼……這到底是什麼啊喂?!!!
他站在城垛邊緣,數百尺下方的景象讓他在跨出去的一刹收住了往下跳的衝動,迎麵而來的一陣海風吹得他太陽穴又酸又脹,令他懷疑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因為自己腦袋不清醒而產生的幻象——牆後方迎接自己的不是在月下泛著粼粼波光的黑漆漆的大海,而是由將近三百碼堅實地麵、碉堡、壕溝和重重陷阱機關構成的“逃亡地帶”,在那之後竟還豎著一道高牆,“逃亡地帶”被夾在中間就像是一口深井,一旦跳下去就必將成為甕中之鱉
——正如你所見,斯蒂芬公爵還留了一手,嘛~這不怪你,要怪也怪我們事先沒有提醒你……說實在的,這十四道防線讓我們覺得自己可有可無,不過你也知道,我們現在是敵對關係,我是說……我們跟你沒有私人恩怨,比起阻止你,我們更願意放你走,但我們畢竟是吃軍餉的,阻止你是我們的職責,所以就算我們現在不攔你,你下去了以後我們肯定也會對你發動全麵攻擊的,你應該清楚這一點吧,平和島爵士?
一名長著娃娃臉看起來甚至比他還小一兩歲的年輕衛兵出麵應道,「又是個典型的東境佬」,平和島靜雄心想,盡管對方那一頭細軟的奶金色發在東境並不多見,但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和對自己毫無懼意的聲線對他來說是東境騙子千篇一律的麵具
——嗯哼,所以呢?你有折中的方案麼?沒有的話我就隻能在這兒把你們趕盡殺絕了
——沒有方案怎麼辦呢?好怕怕哦,我要哭了
他一臉人畜無害地笑著挑釁道
「喂喂,這家夥到底怎麼回事……」
感覺到腦門上躥起的無名之火,平和島靜雄一個箭步上前揪起對方後腦勺上的頭發並一把將他的腦袋摁到城垛邊沿外的高空中
——再敢給我廢一句話,你連哭的機會都沒有
——是你沒搞清自己的處境吧,爵士先生……你真的以為我們東境人能在短短九年間完成如此龐大的工程?而且是在海下?你就沒想過這麼高的隔離牆為什麼能浮在海上?真的是因為星辰泣血之夜的奇跡麼?你就沒有想過那塊將你左手刺穿的石板究竟為什麼會擁有強大到足以將你摧毀的力量?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這堵牆擁有自我愈合的能力?還能把子彈和刀劍不留痕跡地吸入自身麼?你不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違背了常理麼?
——不是魔法就是煉金術,天殺的……真當我傻麼?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們東境學城裏那幫遭天譴的神秘學家扭曲現實所致的畸形產物!
——既然如此,那你又從哪來的自信覺得我們就一定是可以被殺死的呢?
話音剛落,他便看見一顆燃燒著的巨大火球從對麵那道高牆朝自己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飛砸而來,於此同時被槍口抵住了左側太陽穴,轉頭發現持槍者的竟是方才被自己的短劍正中額心的守衛隊長,而右側的衛兵也絲毫沒有避開的意思,皆齊刷刷地端著黑洞洞的槍口指向自己,這才猛然意識到,在場所有人之中隻有自己是可以被殺死的
「見鬼……如果就連這幫家夥都是假的,那這裏的一切究竟存不存在真實的成分呢?如果那塊石板也是假的……難道我壓根就沒有受傷?那如果我從這裏跳下去摔死了,幻覺會不會消失呢……」
沒有思考的時間,他放開了年輕衛兵奶金色的後腦勺,一腳踩上城垛從離地數百尺的城牆上縱身躍下……伴隨著振聾發聵的爆裂聲,他感到自己的身後被照亮為熾熱滾燙的金紅色,隨即在一陣幾乎要將骨骼震碎的衝擊波的作用下以子彈出膛的速度直直墜入無盡的深淵
/////////////////////////////////////////////////
星辰泣血之夜過後第二天,也就是平和島靜雄啟程向隔離牆進發那天,折原臨也藉由身體不適在房間裏悶了一整天,不知是因為心情低落還是星辰泣血之夜的奇跡對他這種特殊體質的人造成的副作用,那天早上起來他就感覺渾身脫力虛得要命,一下地走路就頭暈目眩,胃裏每隔一個小時就會抽痛一會兒,通常這對他來說是餓過頭的症狀,但即便如此他也毫無胃口,任何食物到嘴裏都變得味同嚼蠟,剛吃下去的東西沒過多久就會隨著胃酸一起上湧,當然,他想到了借用閃電身體逃避肉體折磨的辦法,可那時他手腳發軟,連發動能力的力氣都沒有,連試了幾次皆沒能成功,於是最終隻能癱陷在床裏飽受煎熬地翻來覆去——他知道自己先天的身體素質就不是很好,從小就有點病弱體質的傾向,怕冷,容易傷風感冒,病好得極慢,無論怎麼鍛煉都沒法像別人一樣長出結實的肌肉,雖然他力氣並不小,也許和敏捷度相比略有遜色,但他善用巧勁,在對力量要求較高的項目上的表現並不輸給那些在體格上占優的騎士——當然,是在他身體狀況允許的前提下,他知道自己終究不是上戰場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