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還壯年,不可能這麼早退位於四皇子。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重傷……薨逝了。
阮幼梨心頭一震,過了半晌才緩過神來。
難怪這麼久以來,她都沒能探聽到李成衍的半分消息。
竟是如此。
為了不讓她過度傷心影響到孩子,他們竟然瞞了她這麼久。
阮幼梨不可置信地緩緩擺首,隨她的動作,漸漸有沁涼的晶瑩劃過麵頰。
傅行勳見狀,忙是將她按到了懷中,撫肩安慰。
“等你身子再好些,我帶你去看他。”
雖隻是……一方墳塋了。
阮幼梨闔眼,微不可查地一頷首。
月子過後,傅行勳便依言帶她去了陵墓。
李成衍重傷不愈,於折返途中薨逝。
尊位無人,唯一的皇室血脈四皇子,就順理成章地登基,成了新帝。
傅行勳扶帝靈柩回長安,扶持四皇子登基後,便又去往邊境,平定了突厥。
如此,才又歸來她身邊,帶給她凱旋之聞。
阮幼梨聽傅行勳簡單敘述著,緩緩地就跪在了那方墓碑前。
她伸手觸碰上去,順那墓誌銘,一字一字地劃了下去。
凹凸不平的觸感,讓她回想起了,她和李成衍走過的那條條石子路。
那時……少年少女相視而笑,是再也回不去的純粹美好。
“世事可真是捉弄人啊。”良久,阮幼梨咬了咬下唇,伸手擦過頰邊淚水,哽咽道。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成過傅家子弟。”
本該是武毅侯府的幺子,他卻因為世事無奈,被冠上了李家之姓,就算到了最後,他也不能歸於傅家的祠堂。
傅行勳緩緩將她摟過,圈在了懷裏。
湊到她耳畔,他低語道:“他在我們心裏。”
阮幼梨也偎在他的肩窩,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
外邊風涼,她的身子又虛,所以不多時,傅行勳就將她帶回了車廂。
自從成了親,他出門就鮮少駕馬了。
畢竟,要在車裏陪嬌.妻。
傅行勳將她放在膝上,緊緊地摟住,滿足地喟歎一聲。
阮幼梨就由他動作,道:“就沒見你對寧寧這樣過。”
傅行勳本是在享受著難得的二人時光,聽她提起屋裏的愛哭鬼,笑意斂成了一抹悵然。
“阿沅的心裏就隻有寧寧了,阿沅已經不愛勳勳了。”
阮幼梨聞言,忍不住渾身一個戰栗。
一個大老爺們兒,竟然學她?
阮幼梨咬合了齒關,嫌棄之餘,總算明白了當初,他對自己的嫌惡。
她推他:“走開。”
可傅行勳不但不鬆,反倒抱得更緊了。
畢竟,《書中自有小嬌.妻》有言:要獲卿卿憐惜,必擱男子之尊嚴,沒臉沒皮、死纏爛打。
更何況,他是要得她一世的憐惜。
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開。
阮幼梨忍不住蹙鼻,嫌他:“勒得慌。”
傅行勳挑了眉,稚氣地連連擺首:“那也不放。”
氣得阮幼梨給了他一記爆栗,瞪了杏眸看他,道:“處於一家低端的人,竟敢這樣對我!”
她氣鼓鼓的模樣著實嬌憨,教他喜歡。
他彎唇一笑,揚首吻在她唇角,讓她以驚愕止言。
“好,那我今晚就試試在下邊。”他噙笑說道。
起先,阮幼梨還沒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凝眉沉思了好久,才終是醒過神來,羞憤地攥拳砸在他胸口。
“再不放就再打。”她說。
傅行勳不以為意,嘚瑟道:“那就打罷。”
阮幼梨照做,再給了他一拳。
拳頭落下的那一刻,傅行勳就猝不及防地吻在她唇畔。
對上她視線,他解釋:“打一次親一次。”
阮幼梨的拳頭如雨點。
而回應她的,是傅行勳強硬的吻。
等兩人鬆開時,阮幼梨已憋紅了臉頰。
她攥住他衣襟,嘴一癟,就軟了聲音撒嬌:“勳勳就放開阿沅好不好?阿沅好不舒服的。”
傅行勳堅決擺首:“不放。”
一輩子都不放。
下輩子也不放。
耽於她美色,耽於她,就隻剩這點兒誌向了。
就想留她在身邊,什麼都不管。
傅行勳埋在她的馨香發間,唇畔勾起的笑意分外明朗。
是到心底的歡喜。
他在心中無奈暗歎。
當真是……美色誤人啊。
不過,傅行勳是心甘情願,被阮幼梨誤。
被今生,被誤來世,都甘之如飴、尤為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