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克製(3 / 3)

聖人居於高台之上,神色看不分明。

可哪怕遙隔甚遠,殿中的諸位大臣也能感受到聖人那沉抑的怒意。

因為聖人的沉寂慍怒,殿內無人敢出聲,一片沉寂。

一時間,落針可聞,壓抑得連呼吸都困頓。

終於,聖人在大惱之後,終是發聲。

他將那一遝宗卷狠狠擲在地上,喝道:“嗬,黎明坤還真是我大齊的好將士啊!戍守這麼幾年裏,竟是背著朕,做了這麼多好事!不僅與那突厥蠻夷私下交易來往,還相交甚密!看來,那令牌也確是出自他的府中了!”

聖人怒火攻心,竟是氣得渾身輕顫。

滿朝文武,皆為帝王之威折服,不敢妄議。

聖人見無人敢言,直接點名了。

“蕭丞相。”他不急不緩地出聲,喚道,“朕一直都知,你與黎明坤交好,那朕問你,這段時日,你就沒有察覺任何的異常?”

蕭廷輝聞聲,忙誠惶誠恐地出列,拜倒在地。

“臣無能,望陛下責罰。”

蕭廷輝到底是聖人的恩師,聖人也隻是一時氣惱,才會將矛頭指向他。

此刻定下心來,聖人也消氣了不少。

他坐回龍椅上,揚聲道:“蕭丞相,平身罷。”

蕭廷輝起身之後,瞥了一側的傅行勳一眼,眼帶恨意。

傅行勳自然也有所察覺,滿不在乎地側眸,與他相視,而後,勾了唇角,笑得挑釁又篤定。

這一次,他勢在必得。

但蕭廷輝就算是再對黎明坤如何失望,也不願就這般輕易將他放棄。

再怎樣,黎明坤也是手握重兵的大將,舍了他,無疑是被斬去了一臂。

所以蕭廷輝猶疑了半晌,到底出列,為不在場的黎明坤說了一句情:“陛下,此時尚有疑點,可不能輕易斷定啊!”

聖人為他的話一愣:“證據確鑿,又哪兒來的疑點?”

“黎柱國先前曾言,他在回京路上遭劫匪搶奪,遺失了不少重要物什,其中,便有那一枚不知是否為真的令牌。而那幕後之人就借這令牌之事,將刺殺延平王的罪名扣到了他的身上,盡管陛下明察,沒讓他背上黑鍋,但那令牌,卻惹出了另外的一場風波。”蕭廷輝說著,便側首看向傅行勳,又緩緩道,“蕭某就想問武毅侯一句,這些‘罪證 ’牽扯年代甚遠,你是怎麼在這短短幾日的時間裏,將這些悉數找出的?”

聖人仔細聽著,心中也生了疑。

他手上的這些信函,連五年之前的都有。

就算傅行勳的能力再強,也不至於,到這種神速的地步罷。

可傅行勳卻沒有被戳破的半分慌亂。

他坦然出列,俯身作禮,不卑不亢地出聲:“回陛下,其實這些,也是臣偶然所得。”

“哦?”聞言,聖人的心中是愈發不解。

“也是因為前些日子的劫匪之事,臣才有所察覺的。在丟失物什後,黎柱國並未大張旗鼓地找,反倒是派人暗中查尋。常人在丟失物件後,往往是搞得陣勢浩蕩,而黎柱國的這般行為,就是證明了這其中的異常。臣生了疑慮,便讓人暗中窺視他們的情況,由此順藤摸瓜,臣才誤打誤撞地得了這些。”頓了頓,他勾了勾唇角,笑意篤信,“若陛下仍是不信,那,臣可將柱國府中的那人帶上來,讓他作證。”

聖人輕輕頷首:“帶上來罷。”

不多時,那粗布衣衫的人,便被宮中禁衛夾帶,踏入了大殿之內。

初見聖威,那人難免惶恐,匍匐地麵,身子微顫。

“朕問你,你是誰的人?”聖人問他。

他答:“回陛下,草、草民乃是黎柱國府上的一名侍衛。”

“有何證明?”

他便遞出了黎府的信件。

“除此之外,草民還與柱國府中的眾多將士相識,若陛下還不信,可派人詢問。”

由此,聖人才又信了幾分。

那人退下之後,聖人又轉眼看向傅行勳,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傅行勳微微躬身,道:“柱國遭遇劫匪的那一日,延平王和家妹正巧遇見,劫匪慌亂逃脫時,從黎家車隊上劫來的物什,竟是不甚落在了他們的車上。想必,那夜到延平王府中的,也絕非是……什麼有心之人罷。”

“延平王。”聽到此處,聖人不由發聲,“可有此事?”

李成衍應道:“確實如此。”

一時間,聖人陷入了沉默,不知是慍怒所致,還是在沉思這其間的種種。

終於,他做出了決斷。

“黎明坤到底也是重臣,這件事的斷定,還是有待商榷。這樣罷,讓大理寺和刑部也參與其中,落實調查!”

“等事情水落石出,再做決斷。”

話音落下,聖人也不再停留,起身走開。

唯有梁衡的一聲響徹大殿:

“退朝——”

就如此,暫歇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