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克製(1 / 3)

柴房本就不是常人居處, 無人打掃收拾。

因此,當傅行勳和阮幼梨並肩踏入時,被迎麵撲來的一陣輕塵嗆得咳嗽。

阮幼梨以廣袖覆鼻,而後用另一隻手將那揚塵往別處揮了揮。

看著那微塵四溢,飄向了自己, 傅行勳沒忍住地閉眼。

他有罪, 他得寵著她,還得讓著她。

他做的孽,就得他自己償還。

傅行勳深吸一口氣, 想平緩一下心中情緒。

可情緒沒能平定下來,反倒是又引來一陣心肺疼。

他捂住心口,沒忍住的一陣清咳。

這樣大的動靜,自然引來了虞三娘的注意。

她在這柴房待了不止三兩個時辰,再加上她本就不是什麼嬌生慣養之人,故而早就習慣了這境遇。

她坐在草垛上,抬眼望向他們, 開口道:“你們該用沾濕的絹子,捂住口鼻再進來的。”

虞三娘這是出於善意的提醒, 讓阮幼梨心中的情緒是愈發複雜。

她咬了咬下唇,終是看向安定坐於原處的那人, 問:“三娘, 你當真是蕭家的人?”

聞言, 虞三娘冷嗤出聲:“你知道的, 蕭家是我的仇人。”

“那你為何還向他們出賣了我們?”阮幼梨死死盯著她, 不肯放過她麵上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虞三娘忍不住垂下眼睫,覆下的那一片小小陰翳透著幾許無奈、幾許悲慟。

頓了良久,她才終於悶聲回應:“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蕭家出的什麼條件?”直到這時,旁側的傅行勳才終於脫口出聲,插進了她們的對話。

虞三娘抬眼看他,表情沉肅且決然:“我的弟弟,我僅剩於世的親人。”

在她答出緣由時,阮幼梨竟是暗自在心底鬆了口氣。

還好,她不是心甘情願的。

“不過,”頓了頓,虞三娘又是出聲,道,“不過,那並非我的親生弟弟,那隻是蕭家用來蒙騙我的一個手段。”

“況且,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出賣過你們。”

傅行勳抬了眉尾,唇角微揚,道:“我們為什麼要信你?”

虞三娘苦笑出聲:“是,我沒有證據證明我是清白的,你們也沒有相信我的必要。我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解釋,就是說明所有的,哪怕那個解釋就是真相。”

“我信你。”阮幼梨定定地看著她,說道,“你告訴我,我信你。”她又重複一次,看向她的眼神分外堅定,讓虞三娘的心中一顫。

傅行勳亦是對她頷首:“說罷。”

虞三娘抿了抿唇線,出聲將這一切,娓娓道來。

“那日,我在房中看書,突然一支飛鏢射入,釘在了梁柱上,那上麵,夾帶了一張紙條,說是我失散的弟弟在他們的手上,若要保他性命,就獨自前往。”

“我們虞家,確實有比我年幼的小郎君。他出生的那一年,正逢饑荒動蕩,因為意外,他不知所蹤,而我們尋找多年,亦無果。”

“我得了這難辨真假的消息,還是決定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獨身前往。”

“我也見到了那個弟弟,他的耳後沒有痣,所以我很確定,那是蕭家設的一個局。”

“但他們以那個孩子的性命要挾,我情急之下,便告訴了他們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

她說得動情,但傅行勳還是從她的話中,尋到了破綻。

“所以,你為何會得知我們的計劃?”

虞三娘抬眼看他,答道:“我若是說,隻是無意聽見,你們會信嗎?”

一時間,傅行勳和阮幼梨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都回想起了那一日在房中商議,門外突然的響動。

若是無意,又為何要跑開呢?

她的話中,可信的有幾分,不可信的亦有幾分。

兩人相視一眼,到底做不了決斷。

見他們猶疑,虞三娘笑的苦澀:“算了,信與不信,都在你們。”說完,她別開眼,側首靠在了草垛之上。

剪影單薄,又飄忽落寞。

“三娘,你的事情,我們會去調查,但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們絕不會讓你踏出侯府半步。過一陣子,你便回你先前的住處罷。”阮幼梨神色複雜地看她,如是道。

可是虞三娘就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沒有作答,亦沒有任何反應。

傅行勳也不願再搭理她,下意識地抓了阮幼梨的手腕,便要將她帶出屋:“走罷。”

這個地方,他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起先,阮幼梨還顧著虞三娘,有那麼幾分猶疑,但傅行勳的力道之大,卻是讓她停頓不了半分。

故而,她就被傅行勳半拖半拽地拉攏出去。

握在手裏的手腕纖細,藕臂般的白皙細膩,一時間,他竟是被那溫軟鎖得撒不開手。

而阮幼梨也沒有掙紮,所以他貪戀著這親昵,也遲遲沒有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