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勳雖是年輕,但好歹也是戰功赫赫的武毅侯。
對於他的再遭暗殺, 聖人也上了幾分心, 遣人前來, 登門問候。
來是聖人身旁的內臣梁衡。
以顯帝之隆恩,梁衡前來, 攜了不少滋養補品。
“這是聖人遣奴送來的補品, 還望武毅侯用過後,能澤聖人之恩, 早日康健返朝。”梁衡微微躬身,道。
“傅某有負聖人重托,本該請罪,可卻勞煩聖人掛念,還讓梁公公行此一遭, 傅某,委實不敢當。”傅行勳坐在榻上, 如是應答。
“武毅侯乃朝中重臣, 不必如此,再者, 這也是奴之本分。”梁衡垂下眼眸, 說。
“先前進宮時, 傅某曾向聖人提了不情之請,想讓延平王著手調查鄜州之案, 如今傅某再受刺殺, 難以讓人不去揣測, 這是一夥人所為。所以,還勞煩公公替傅某向聖人詢問一聲,能否讓延平王同時調查這兩樁事?”傅行勳說道。
梁衡頷首應下:“武毅侯所言,老奴定當如實轉告。”
送別了梁衡,傅行勳側首望向菱窗之外,有刹那的出神。
李成衍心思縝密,辦事果決,想必,是不會有何差錯的。
他如今擔憂的,是時間的問題。
不知道,能不能把握住最佳的時機,實施他們的計劃。
正出神想著,他的肩膀冷不防地遭了一擊。
“我叫你這麼久,你怎麼都不理我啊。”阮幼梨與他相隔一案,蔫頭耷腦地趴在梨木桌案上,歪頭看他,說話倒是中氣十足。
當然,力氣也一樣。
傅行勳緩出一口氣,才忍住憤怒的衝動。
他伸手捂住受疼的左臂,憤憤道:“你這是作甚,不知道我是傷患嗎?”
阮幼梨一語中的:“可你受傷的明明是右邊。”
“你打我左臂,難道我的傷口就不會痛了嗎?”傅行勳道。
“應該不會罷。”阮幼梨往嘴裏塞了一塊糕點,說得無辜又篤定。
傅行勳不想說話了。
應該是,不想和她說話了。
見他沉默,阮幼梨的心裏是愈發煩悶了,她立手托腮,歎道:“噫籲嚱!兄長不理,可憐如梨!”
傅行勳繼續沉默。
阮幼梨等了好一會兒,也沒得到他的應答,隻得脫口道出了心中疑問:“延平王他最近那麼忙,都不陪我出去遊玩,是不是你讓他為你辦事去了?”
傅行勳點頭。
“是去調查蕭立楊?”
傅行勳依舊沉靜頷首。
這下,阮幼梨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她看眼前的傅行勳陷入了沉思,眉頭微蹙,心下也明了了幾分。
她方才進屋敲了門,他仿若未聞,而後她行到他的跟前一陣亂舞,他也沒有注意到,想必,是思慮過甚了罷。
唉,身居高位者,亦有煩憂。
有憂心天下、憂心百姓者。
亦有,禍害天下、欺壓百姓者,憂權勢富貴。
感歎過後,阮幼梨也不願再叨擾他,提了裙擺,悄聲離去。
一如前來般,傅行勳沒有任何的反應。
可蹙眉沉吟的傅行勳,卻為鼻端的幽香散去,有所失神。
等到阮幼梨的身影漸遠,逐漸難尋,他才往門外望去,目光無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