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風緊走幾步打開門,把幾個人讓了進去,隨後,他把屋內的蠟燭點燃,把頭上的帷帽和手中的藥材一起放在櫃子上。
燭光很昏暗,可也足夠眾人看清楚了,屋內沒什麼擺設,一個櫃子上放了很多的雜物,一張桌子擺放在床邊,桌上擺著水杯和碗筷,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半靠半躺在破舊的床榻上,一雙布滿皺紋的昏黃的眼睛毫無焦距,兩隻手毫無目標地向前摸索著,這位便是夜沉風的母親夜老夫人。
夜老夫人側耳聽了聽,“是風兒嗎?咳咳咳……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咳咳……還有誰?”
“娘。”夜沉風低低地應了一聲,輕輕地拍著母親的背幫母親順氣。
“伯母,還有我呢,我來看望您老人家。”苗晃跳進來,他向來嘴甜,又是個自來熟, “我叫苗晃,是夜沉風的朋友。”
“風兒的朋友?”夜老夫人有些意外,“真的嗎?咳咳……風兒,快請客人坐。”
苗晃一屁股坐在床上,拉住夜老夫人的手道:“真的,我這人從不講假話。”
封玉珩深施了一禮道:“伯母好,在下封玉珩,是風兒的師兄,還有這位姑娘叫竹韻,是他的師姐。”
竹韻也微微萬福,“伯母好。”
夜老夫人開心地點點頭,她的風兒一直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如今不但有了朋友還有了師兄師姐,她終於可以放心了。
從小到大,夜沉風受盡冷眼和奚落,除了父母和師父,他從未感受到來自他人的善意和幫助,所有人或對他退避三舍,或對他惡語相向,沒有人把他當成朋友,他也從未有過朋友。
如今有三位素不相識的人願意慷慨解囊幫助他,巧的是有兩位和他師承同門,另一位也願意把他當成朋友,沒有看不起他,沒有怕他,這讓他有些不知名的喜悅竄上心頭。
“我去給你們做點吃的。”夜沉風拿著藥材走出茅草屋,走進旁邊的一個簡易的廚房。
“伯母,您好好休息,我們也去看看。”苗晃和封玉珩也跟著走出來,隻留下竹韻陪著夜老夫人說話。
苗晃裏裏外外看了一遍,嘖嘖了兩聲,搖著頭道:“夜公子啊,不是我說你,我若是長了你這副好相貌,必定要讓所有人將我奉若神明,怎會混得像你這般淒慘?”
“我?好,好相貌?”夜沉風張口結舌,這位苗公子的腦子怕不是有些問題吧?
“對呀,我如果有你這相貌和功夫,便會收一堆的徒弟,然後開壇作法,讓他們到處去宣講我的神通,屆時就會有很多的信徒孝敬我,有數不清的銀子供我花。”苗晃不著邊際地想著。
封玉珩嘲笑了他兩聲道:“師弟,你不知道,他這人吧,除了人慫嘴賤腦子不好惹事本事一流外,其他沒什麼問題。”
苗晃翻著白眼,“你嘴不毒會死啊?”
“不會,但會不舒服。”封玉珩不再理會他,關心地問夜沉風:“師弟,伯母的眼睛是……”
夜沉風傷感地道:“我爹去世之後,家裏便沒了進項,我娘為了撫養我長大,沒日沒夜的給人做針線活,漿洗衣服,眼睛熬壞了,身體也熬垮了,我就算出去做工也沒有人願意要,隻能靠打獵砍柴為生,如今我娘已是……”他沒再說下去,他知道自己母親的身體已經病入膏肓,隻能拖一日是一日。
夜沉風熬了米粥,沒有什麼菜,隻有幾個鹹菜疙瘩,他不好意思地挫了挫手道:“粗茶淡飯,你們將就吃點吧。”
他做好了飯,開始熬藥,隨後才把飯菜端進了茅草屋。
幾個人胡亂地吃了幾口飯,夜沉風安排他們在另外兩間屋內休息,然後才服侍夜老夫人吃藥安歇。
次日
他們在一起練武談心,這夜沉風是一個練武奇才,他用的是一把通體烏黑的長劍,長約三尺五寸,寒光逼人。
就算封玉珩與竹韻合二人之力也不是他的對手,好在夜沉風雖然性子冷淡,但極為尊師重道,對他和竹韻仍舊尊敬有加。
苗晃則在一邊插科打渾逗夜老夫人開心。
……
逗留了數日後,三人便來和夜沉風及夜老夫人辭行,離開了清楊鎮。
夜沉風站在茅屋內久久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沉默不語。
這幾日,他感受到了從未感受過的兄弟之情,朋友之義,他說的話比他這麼多年來說的話都要多。
“風兒,咳咳……是娘拖累了你。”夜老夫人知道他是舍不得他們離開的。
夜沉風轉過頭,走到夜夫人的床邊,幫著母親拍著背道:“娘,別這麼說,是我拖累了您,如果我是一個正常的孩子,娘就不會受這麼多苦。”
夜老夫人拍著夜沉風的手道:“風兒,在娘的心裏,咳咳……你一直都是上天賜給娘的最好的禮物,咳咳咳……相信你們還會有重逢之日的。”
夜沉風點點頭,“恩,娘,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