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芍尋一孩童給穀溪去了封信,將解決之法告知他,並讓他將佛像另擇一處安置。
因與三方坪就約定在明日,她必須連夜趕路。槐樹鬼飲了她的往生酒,掀不出什麼風浪,待西街之事解決,以玲瓏劫相召便是。
穀溪收到鳳芍來信,未拆開來看,抓住小童詢問一番便去客棧尋人,到了客棧卻發覺鳳芍已退了房,忙打馬出城,走了十餘裏也未見得人影,知她是繞道別處,氣的將信五馬分屍,卻又不肯將那堆碎紙丟棄,到了晚間,就著燈,拚的淚珠子都要滾出來了,才將其恢複原狀。穀溪與鳳芍曾共曆生死,上月鳳芍來烏城未知會一聲便離開他已是不愉,如今鳳芍又是這般做派,他氣得心肝肺都要炸裂,饒是如此,卻也顧不得天色已晚,找來親信按著鳳芍的法子吩咐下去。
鳳芍自是不知穀溪所為,三方坪距烏城足有百裏,她無錢買馬,隻能披星戴月的趕路。
“九姑娘,咱歇會兒吧。”
鳳芍眼角都沒動一下,這個累贅是在烏城門口撿來的,若非她,施個術法,還能趕著在三方坪外頭睡一覺。
“並非我存心不讓你歇,若明早趕不到那柏樹林,莫說你的事,我的生意都得砸。”
阜笙便不說話了,隻緊緊跟在鳳芍後頭。
鳳芍見她如此,到底是忍不住捏了個決在她腳底,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不容易。
按蘇玉折所言,她此次是未喝著烏城那頓酒,是以發了病,做了賠本買賣。鳳芍雖不願承認,但也恨自己見錢眼開,應了阜笙那莊事。
這阜笙年歲小,卻是情竇初開的早,自然遇上臭男人也早。據她所說,半年前其與情郎穆沉私奔,不料一月未過穆沉便消失不見,她尋著蹤跡一路找來卻在烏城斷了線索,隻有一人吐露,幾月前見得一與穆沉相符的男子往三方坪去。
三方坪常人是進不去的,在意外得知鳳芍往那裏去,她便動了心思,請鳳芍幫忙,並許了重金。
阜家在江湖上並無名氣,鳳芍並不信她真能給出那樣多的銀子,但她最近著實過得窘迫,酒錢都要沒了,現下便是有人給一錢銀子讓她收個妖,她也是願意的。另外,這阜笙有些怪異。
鳳芍瞥了眼氣喘籲籲的阜笙,分明是個機靈的小姑娘卻頂著張死人臉,又非靈非妖,是個實實在在的人,饒是她同妖魔鬼怪打了八年交道也實在瞧不出原委。她素來好學,這不懂的東西自然要放在身邊好生琢磨。
“九姑娘,你餓嗎?”
“不餓。”
“那你渴嗎?”
鳳芍停了步子,“你有何事?”
阜笙脖子有些發紅,也不知是被她手上的火把照的還是被蚊蟲叮咬所致,“九姑娘,我實在走不動了。”
小丫頭小心翼翼盯著鳳芍的臉,將火把湊近鳳芍想要瞧清她神色,生怕她不快,“我午飯也未吃,就顧著追你了。”
鳳芍現下也餓得緊,不願同她多說,眼下已至蒼瀾山,距三方坪倒也不是很遠了。思及此,她便不再猶豫,隨手摘了片葉子讓阜笙收好,“沿著此山脈往西必能見著三方坪,你執此葉,行至柏樹林外取出焚燒,我自會接應你。”
這是要同她分開走了。阜笙有些不願,九姑娘行蹤不定,若此次失去她蹤跡怕是再難遇上。
鳳芍見她一臉苦相心知她所想,“我既接下那莊事便必會辦妥,你且放心。不過我在三方坪至多留三日,若三日內你還未到,我便不再等。”
阜笙自是歡天喜地應下了。鳳芍卻愈是覺得古怪,阜笙這張臉不管放在哪裏都是死氣覆麵,可這臉下又確實是個活人,若這死人臉不想法子祛除,隻怕再活蹦亂跳的小姑娘都要生氣殆盡了。
隻是萬物皆有其法,她便是有心相幫也不可逆轉天意,泄露天機。鳳芍摩搓著腰間的玉葫蘆,有些拿不定主意,眼下她自身難保,再去占惹是非,十分不妥,可......
“實在放不下,待三方坪事了,你再尋個時機替她瞧瞧。”
自蘇玉折在她肚中蘇醒,又一日一日壯大,她便不敢胡思亂想,擔憂被他知曉,可如今便是她無意想到之事,蘇玉折竟也能清楚明白,再這樣下去,她在蘇玉折麵前豈不同那未著衣物的嬰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