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子弟弟這份謝禮,對應姐姐先前舉手之勞,我可是大占便宜了呢,實叫姐姐心中不安。”
仙子美目流轉,她素手探入懷中,取出一本薄卷。
“這套‘寧心歎’是姐姐閑暇時玩笑之作,本是難登大雅之堂,不過此刻姐姐我身無長物,也隻有以此聊表寸心了。”
他們兩人從無明言姐弟之誼,但因為初見時的幾句玩笑,這“仙子姐姐”“少子弟弟”卻成了兩人共有的默契。
烈非錯接過薄卷,書麵上“寧心歎”三字娟秀柔美,單單這三字,已足見落筆者之蕙質蘭心。
少年內心驚歎,聽蘇語之意,這部寧心歎竟然是她自創的功法,先不論效果如何,有信心自創功法,已間接說明蘇語之超凡實力。
之前在藏嬌樓中,烈非錯已經看出蘇語是修士,不止是她,當時在場的連孫行在內,有好幾名修士。
而且以孫行的態度來看,眼前的仙子姐姐在修士中似乎頗有聲名。
可惜,烈非錯初入修真界,對於這位仙子姐姐的虛實一無掌握。
不過,以此刻她所贈的這本“寧心歎”來看,她之修為實在難以估算。
以往道聽途說,有能力自創功法的莫不是一宗一脈之首,如此推斷,難道眼前這位仙子姐姐竟已達一派掌門之境?
——不知她的修為達到何種地步了?
少年暗自猜測,他感覺蘇語說不定已經到了靈之境的頂峰,甚至乎,已經破靈入真。
不知不覺間,日已西落,一輪寒月代替日光,為四周清雅宜景鋪上一層銀光溢彩。
“此次柳江之行,竟讓我得了一位‘少子弟弟’,上天對蘇語當真眷顧,可惜,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姐姐身有要事,怕是不能久留了。”
隨著日光淡去,仙子的臉上多了一分惆悵。
“仙子姐姐,你……你要離開了嗎?”烈非錯露出深深的不舍,不曾經曆過太多感情的他,不清楚自己對眼前仙子究竟抱持何心。
他隻是單純的不想與這位新認的“姐姐”分開,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又是一次痛心別離。
“是呀,姐姐可不比那九霄之上真正的仙子,俗塵糾纏,身不由己呢。”蘇語微微一笑,隨即足下輕輕一點,飄然仙影淩空躍起。
“少子弟弟,就此別過,他日若有緣,江湖再會吧。”
望著月下那漸漸淡去的影,烈非錯不由一陣神殤。
別離,又是一次別離。
雖然認識不過短短一日,但烈非錯從這位仙子姐姐身上,體味了一股宛如父母在生的溫暖。
那是一種源於天性的慈愛與嗬護,不存情欲糾纏,而是源自那最單純的……善。
涼風微送,烈非錯下意識握緊手裏那份薄卷,薄卷上散出的淡淡幽香,仿佛那道仙影尚未離去。
人去留香,仙影飄跡。
月凝熒霜,漫天皎潔鋪散大地,為這片久無俗塵相擾之寧山靜水,籠罩上另一幕截然不同之美景。
可惜,麵對如此美景,烈非錯卻是無心欣賞,他之目光依然追尋著蘇語驚鴻掠去的那道仙影。
“小色鬼,早就走遠啦,這麼舍不得的話,幹脆跟在你那位‘仙女姐姐’身邊做個打雜小廝好了!”
天涯譏諷之言讓烈非錯醒覺,他身形一轉,向河邊走去。
“胡說八道什麼呢?我哪裏色了,若非人家仗義出麵,或許就不能為海角討回顏麵了,我不過是因此感懷而已。”
烈非錯辯解道,背向而行的他,使得天涯無法察覺此刻那臉表情。
天涯微微一愣,對於蘇語之相助,恩怨分明的她也同樣感懷,以當時情況來看,若非蘇語這個雙方都願信服之人出麵,賭局或許真進行不了。
如此一來,海角便得繼續含冤莫白下去。
想到此點,天涯心中妒火減退幾分,無論如何,蘇語總算是幫了他們。
烈非錯來到湖邊,忽然就這麼穿著外衣縱入河裏。
霎時間,數丈水花飛濺而起,天涯、海角即刻旋身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