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連衣死了之後,她知道她的結局已經注定了大半,卻絕不可以再連累阮歆媛。
她甚至沒有再說什麼,就著一個被捆得嚴嚴實實,又被挾製的姿勢,艱難地露出一個笑容來,像清晨的露珠一樣淡,轉眼就消失了。
阮歆媛心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馬上就成了現實。
方才蕭戰殺了連衣之後,並沒有回鞘,而是將劍柄扣在手心,預備著有人隨時發難。
惜茵拚命一掙,賢妃畢竟是個養尊處優的宮妃,一時不察之下,竟讓她掙脫出去了。
旋即惜茵一轉身,決絕地撞向了蕭戰的劍尖。血肉撞入劍尖的聲音如同輕微的裂帛聲,蕭戰瞳孔微縮,下意識地扭動劍柄使力一絞,便抽了出來,血花撒了一地。
阮歆媛不敢置信地尖叫了一聲,然而沒能抑製住任何事情的發生。惜茵倒在血泊裏的時候,身體還在微微地抽動,然而她很快就不行了。
大捧的血沫子湧上來,噎住了她最後一點想說的話。她有些了然又無奈地笑了,張口想要說點什麼,隻做出了幾個艱難的唇語形狀。
阮歆媛依稀分辨出來,是:小姐,以後要照顧好自己啊。
她的淚一瞬間就湧了出來,而惜茵的身軀終於軟倒下去了,眼神也開始渙散了。
宋祁淵這時候感覺到不對勁,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拉住她,但是阮歆媛盛怒之下,催動體內真氣,幾乎是如同一陣旋風,徑直就衝了出去,刮到了敵人麵前。
宋祁淵回頭細看,還能看見她借力的那小塊地麵上,出現了蛛網一般的裂紋細痕。
她一劍決絕之勢,已筆直刺向龍椅上的君王。僅有的幾個侍衛宮女,想要做一番阻攔。阮歆媛麵不改色,甚至都沒有偏一寸劍鋒。
她僅僅是半空中變了個姿勢,極剛猛淩厲地一個飛踹,兩人便跌了出去,那軟劍閃著耀眼的銀光,如毒蛇吐信般在空中吐出爆裂的聲響來。
弧光割裂殿內的寂靜,要刺穿人的心髒而來。蕭戰終於變了臉色,從龍椅上起來了,他似乎是猶豫了片刻,卻沒有拿那些宮人擋箭一般。
也拉過了賢妃,而是反向一掌,悍然推開了她。
賢妃踉踉蹌蹌往後一退,跌坐在地上,頭上精巧的發髻被方才的劍氣割斷了,瀑布般的黑發散下來,珠花鏘一聲摔了下去。
很久以前,蕭戰還安安穩穩當著皇帝的時候,阮歆媛還是他寵幸珍視的臣子的時候,他們是互相喂過招,交過手的,但天子之心,畢竟莫測。
到底有幾分,連阮歆媛也沒有試個完完全全出來。今日得以痛快一戰,無論勝負,都是快活。
阮歆媛心中含怒,下手愈發狠辣,一些招式無所顧忌地用出來。軟劍被灌足了真氣,筆直而堅硬。
卻又在某些時候,可以化為柔若無骨的毒蛇,隨時準備向所有的要害發動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