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的爹,毛家長孫趕緊跑過去把孩子抱起來,當下便告罪。
花鑲十分無奈,她也沒覺得自己多可怕,怎麼毛家人看見她一個個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她站起身:“我也該回去了,老爺子不用送,好好歇著”,看到眼睛大大的小萌娃,又多了句嘴:“縣學準備開個蒙童班,如果家裏有閑錢,再過半年等他大一些了,可以送去認個字。”
“我們也是如此打算著。”
“一定送一定送。”
毛老爺子到底跟著把花鑲送到門口,這時毛大郎提著一串油紙包回來了,一見太爺要走,話就脫口而出:“我菜都買回來了,您不留下吃晚飯?”
“胡說什麼呢”,毛老爺子斥道,“太爺諸事忙碌,哪有閑空在咱家吃飯?”
花鑲道:“並不是沒空閑,隻是我在,恐怕你們一家人都吃不好,以後多的是機會,今天這些菜,就給自家人打牙祭吧。”
突兀的一串罵聲就在這時從街頭傳來。
“我打死你個小兔崽子,連個鍋都燒不好,還能要你幹什麼?”
罵聲伴隨著棍子打在身上的聲音一聲跟著一聲。
毛老爺子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下來,拄著拐杖就朝街頭走去。
這個毛三家的,他都說了多少遍了,她還是不長記性,還湊今兒個太爺登門時打娃,不是故意給他沒臉嗎?
毛大郎把那一串油紙包遞給長子,轉身就跟了過去。
毛小二也買酒回來了,跟在花鑲身後解釋道:“街頭住的是毛三叔家,三叔的爹娶親晚,他跟我大哥差不多大,前年三叔的爹娘都死了,小四叔就跟著他上麵的三個兄長生活,三嬸脾氣最不好,時不時便要揍他。”
“早前您沒讓整肅風氣時,我爺爺就說過他們不止一次,但這種事,說了大多隻管一時用。”
花鑲倒沒責怪的意思,家暴這事,自古以來就被劃在家事中,又有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各家有個家的情況,尤其是這種打老婆孩子的,怎麼可能因為別人的勸說就和平了?
來到街頭那戶人家,走進去,就看見一個穿著打滿補丁的灰撲撲褂子、褲子的八九歲男孩,腳上連隻鞋子都沒有,右腳背處還有一片紅腫化膿的傷口。
院子正當中,是一個棍子還拿在手裏的婦人,婦人皮膚黝黑,麵相也不如何尖刻,怎麼都讓人想不到那男孩胳膊上的紅腫傷痕是她打的。
男孩兒頭上還有一個腫包,看起來是新傷。
花鑲走過去,問道:“頭暈不暈。”
毛大郎已經跑去街上賣傷藥去了。
聽到問話,男孩抬頭看一眼,雙目中的麻木讓人心驚,隻看了一眼,他就往後麵退了一步。
那邊,婦人已經不耐煩老爺子的教訓了,但並不敢擺臉色,聽完了才辯解道:“大伯,我就是一時生氣,您說說,好好的一個鍋,怎麼就能燒爛了?我特地給男人做的海菜湯,都給撒了。還有鍋,再買個新鍋得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