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張了張口,她什麼也沒說。
顧徽說道:“那我手掌大權之後,我讓你光明正大地以女兒身居於朝堂,你能跟我試試嗎?”
花鑲:答能,不是吊著他嗎?答不能,會不會又把好容易平靜下來的人惹毛了。
花鑲沒說話,顧徽心地十分苦澀,也不知道今天和她打開天窗說亮話是不是做對了。
他抬手撫上了花鑲的後腦勺,讓她靠前幾許,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低沉的聲音如醇酒:“我放你在外麵幾年,等你再回來,不會讓你再這樣小心翼翼。”
“回家吧”,說完便轉身先走了。
花鑲看著他在夜色中不那麼清晰的背影,也不知是該怕還是該惱了,這家夥就是不管她說什麼,都堅持認為她是個女人唄。
雖然她的確是個女的。
“怎麼送了這麼久?”燈火明亮的屋中,花老太太抬頭問慢悠悠從外麵進來的孫女兒。
花鑲拖著沉重的腳步,在圈椅裏一躺,問奶奶:“您老看我這樣有沒有點男子氣概?”
花老太太打量她一瞬,笑道:“要不是不知內情,奶奶肯定看不出來。”
花鑲扶住額頭,是啊,那顧徽是怎麼得知的“內情”,這麼多年了,她以男子身份示人,但從來隻有人誇她長得好,卻從未有人說她像女人。
“這是怎麼了?”花老太太問道,“有人說你了?”
花鑲搖搖頭,“沒事兒,我就是突然想起了問問。”
站起身道:“爺爺奶奶你們睡吧,我回屋了。”
兩老都沒出言攔她,等她走了,花老太太關上門,這才低聲跟花老爺子道:“你說,咱們鑲兒這樣,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了?”
花老爺子把手裏的書合上,說道:“她天天在我們跟前,喜歡誰了咱們能看不出來?別多想了,收拾收拾睡覺。”
花老太太還是有些不安心,“她都那麼大了,跟她一般大的女孩子有些都是孩子娘了,怎麼著鑲兒也是個女孩子,心裏能不想找個依靠嗎?”
話題一轉又道:“當初都是我太擰了,要是從族裏過繼個兒子,鑲兒有個舅舅依靠著,也不用這樣。”
花老爺子都聽過好多遍了,這時也沒新意地勸道:“要真有個舅舅,鑲兒能不能這麼自在地在咱們跟前長大還不一定呢。那些親舅舅的,又有哪個管了失怙的外甥外甥女的?”
外麵,花鑲其實並沒有走遠,聽到屋裏兩位老人的談話,看著純黑天空中點綴著的閃亮星子,長長吐出一口氣。
以後她要做的更多更好,讓女子在沒有男子可依靠的情況下,也能保全自己的財產並好好地繼續生存下去。
此時,便不由地又想起堯山縣那位依靠著娘家侄兒而活的李婆婆。
花鑲在外麵待了好一會兒才回屋睡下,夢裏卻又看見顧徽把她堵在黑暗角落,堅持要檢查她是不是女子。
醒來後,花鑲在心裏默默罵了顧徽好幾句,同時又覺得自己太無用,昨天被顧徽拆穿的事竟讓她這麼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