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傳來司宸低低的笑聲。
伊一懊惱地扯下被子,露出兩隻眼睛。不要笑了。她瞪他。
司宸伏下身,順勢抱住她。肌膚摩擦,他清涼的舌吻遊走在她脖頸。
一一,我好想你。他灼熱的呢喃落進她耳中。
伊一身體有點僵硬。
你、你要幹什麼?她有點結巴。雖然她很感動,可對一個三更半夜出現在她房間的男人,就算是男朋友,她也不會因感動而放棄自我原則的。
她說過,她不接受閃婚,不接受婚前性關係。她相信他對她的尊重,但不相信他任性起來毫無道理可講的爛人作風。
司宸存心要逗她,一一,這麼晚了,你舍得趕我走?
我,我這裏沒床給你睡。她說得小聲。身體小小地縮在他圈抱下。
雖然床有點小,有點擠,可是我不會介意的。他抬頭笑看她。
伊一頓時就囧了,我很介意!
司宸吃吃輕笑起來,卻很快就放開了她。
他說,晚安。
伊一怔愣。這麼好說話的司宸令她不知如何自處。
他站起來要走,伊一無措地急急拉住他的手:哎——
哎之後卻不知道要怎麼。
司宸側身看著她,表情似笑非笑。
那樣甚至不帶期待,而隻是對她寬容包容理解的司宸,忽地讓伊一大感良心受責。
她在矯情什麼呢?
世上有這麼一個男人,大半夜的千裏迢迢跨了大半個地球來看她一眼,就隻是因為他想見她而已。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這是她愛的男人,而他,比她還更早的愛著她。
伊一釋然了,忽略心底那抹矯情的不好意思,她拉回他,讓他坐在眼前。她突然很想把她的過往,她的故事,她願望的,努力追求的……完完整整地說給他聽。
她的過往充滿人生的喜怒哀樂,悲苦酸甜,故事卻也不算漫長。寂靜的夜晚,她靠在他懷裏,他溫柔地圈抱她,她輕柔恬然的聲音落在他心上,卻一下一下地震動著他的靈魂。
他不曾想,她受過這麼多的苦,經曆過那麼多的痛。
而伊一,詫異地發現,她對他說起那些事的時候,一點都不難過了。那些沉重的過去,她竟然能夠像普通閑聊一樣自自然然地告訴他。
她覺得很奇怪,卻也很開心。她抬頭仰望他,說,阿宸,我一點都不難過了,是不是因為有了你的緣故?
司宸低頭輕輕吻住她柔軟的唇。說,是的,你有我了!
那天晚上,司宸到底留下來了。是伊一留的。那時,她莫名萌生了一點就算打破一直以來的觀念也沒關係的念頭。他要的話,她……她願意給他。
然而,司宸什麼都沒有做。他抱著她,睡覺!
從來任性不講理的人安分守己起來卻是讓伊一心裏發毛,她甚至默默地抬手探了探他額頭。
司宸用一種薄怒的眼神瞪她,伊一於是不好意思了。她說了個很胡扯的理由,你,你抱著我睡我不舒服……
剛剛羞答答地扯著他衣袖,低聲到幾乎像蚊叫地對他說:太、太晚了,你、你留下吧。床小了點……擠擠就好……的女人是她吧!是她吧!
司宸簡直要笑了:一一,你知道我抱著自己愛的女人睡在一起卻什麼都不能做是什麼滋味嗎?
伊一訕訕地紅了臉,卻很傻氣很單純很認真地回答說,不知道……
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他不能做的滋味她怎麼會知道。
然後伊一明顯地感受抱著她的身軀僵了僵,昏暗的視線裏她聽到他磨牙,然後煎熬般的沉默就這樣過去半響,她感受到他似乎笑了笑,然後他慢腔長調地開口了,一一,你肯定一直覺得我很流氓不講道理吧?
呃……自戀到爆的人還有自知之明,實屬難得。
下一刻,司宸不輕不重的威脅濃鬱地震進她耳裏:你要是再動一下,再說一個字,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流氓。
伊一瞬時嚇得不敢動了。許久之後,久到她快要睡著了,她不怕死地再次朦朧開口,你真的是一點不講道理哦。我怎麼會愛上你這樣的男人啊?
司宸好笑,他發現她從來沒有真正怕他的不講道理。
愛有什麼道理好講的。他撫摸她的長發,哄她入睡般溫暖輕柔。
你啊,一點都不浪漫。片刻,快要失去意識的伊一最後嘟囔一句。無法理解這個本應該擅長周旋於各式女子之中的豪門少爺怎麼一點沒有那種花俏哄人的本事,直來直往得連她都覺得鬱悶。除了時常會做那些毫無常理,讓她心驚膽戰的事之外,他完全沒有情人浪漫細胞。
我愛你,這不就是最浪漫的事了。
在伊一徹底沉睡前的一刻,她便這樣聽到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