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遲在台下蹲跪得腳都麻了,可台上的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謝景遲不禁苦著一張臉,不過由於是低著頭,也不怕台上的人瞧見,可近在咫尺的裕王卻是看得一清二楚,饒有興致地打量半天。
台上坐著的三個人,終於討論出了個結果,皇帝道:“愛妃說的有理。老三家的,你說說看,想施展些什麼?是想寫字作畫,還是彈琴唱曲兒?朕聽說過你的棋藝很好,隻是這殿上倒是沒有時間看一看下棋了。”
謝景遲舒了一口氣,卻又揪起一顆心,琴棋書畫自己是樣樣都不行,隻會個素描,又得描個半晌,估計也沒有那個時間,雖然說了是讓自己選,可能選的隻有彈彈琴寫寫字,或者再跳個舞唱個歌,可惜自己隻學過兩節芭蕾,皮毛都沒摸到,至於唱歌……從前去KTV聚會的時候,自己都是負責吃喝睡覺的。
隻是皇帝都已經開了口,自己到底怎麼拒絕呢?
皇上那邊見謝景遲久久不作回答,便又問道:“老三家的,想好了嗎?”
謝景遲不得不開口說:“兒臣……兒臣……兒臣覺得,既是家宴,就要家中人共同作樂,怎能隻有兒臣一人呢。所以兒臣想,讓……讓夫君陪著兒臣一同完成展示。”
話越說到後麵,謝景遲的聲音愈發的小,但那一聲“夫君”,皇上卻是聽得真切,當即就大笑了兩聲道:“瞧這小兩口,也罷,既然你如此說了,那老三,你就陪著你的王妃,一同來施展一段。”
旁人或許是沒有瞧見,但裕王卻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謝景遲在說“夫君”那兩個字的時候,一臉的不情願,咬著牙在說了出來,裕王看到後,心中覺得有些不悅,但卻並未發作,皇上開口之後,裕王也是起身,在謝景遲身邊跪下,道:“兒臣領命。”
姬無涯在後一排坐著,看著謝景遲和裕王兩人並肩跪在殿中,先前謝景遲的那一句“夫君”他也是聽到了的,雍王離姬無涯離得近,伸手按著姬無涯攥在一旁的手,低聲道:“你可莫要動氣了,宸娘娘拿著一株老山參吊著你的精神氣兒,你才能看起來沒什麼異樣的坐在這裏,如果情緒再有波動,倒在這裏,後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中秋家宴本是喜事,自己若是病倒了,皇上難免要覺得晦氣,皇上原本就抱病在身,若是染了晦氣,更不知道要如何了,肯定是要怪罪下來的,如今肅王的禁足還未解,難說姬無涯若是在宴上倒下,會不會也得了個這樣的下場。
這樣的輕重,姬無涯還是曉得的,於是低聲回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皇上又是開口問道:“老三家的,如今老三也是答應了同你一起,你可講一講你要做些什麼了麼?”
謝景遲靈機一動道:“兒臣書畫水準淺陋,不堪入聖眼,不如由夫君代為作畫,兒臣看著夫君的畫,讀出夫君畫中詩來,如何?”
皇上仔細的想了想,賢貴妃也是略作思考,隨即展顏笑道:“這倒是有趣,不如看看他們夫妻二人的默契如何,看一看,她是否真的能讀出那畫中詩來。”
皇上點了點頭,對此也頗為好奇,開口道:“來人,上筆墨紙硯來。”
幾個小太監抬著一張書案進了殿中,另有人呈上文房四寶,謝景遲和裕王兩人紛紛起身,裕王在書案前站好,略顯溫柔地看了謝景遲一眼道:“幫我研墨。”
謝景遲點了點頭,拿起墨錠,在硯台之中磨了起來,得虧她平時有閑來無事看一看懷珠韞玉她們是怎麼磨墨的,不然現在動起手來,可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謝景遲小心地磨著墨,見裕王已經提筆開始作畫。
殿中的人都是好奇地看了過來,且有些小聲的議論,謝景遲想要聽一聽他們在說些什麼,可無奈聲音太小,又太過雜亂,分辨不大清楚。
裕王提筆,先是在紙上點了一點,然後又拿起另一支筆蘸水,將墨點暈開。
之後在紙上勾出了幾個樹幹,又有房屋流水,最後在角落裏畫了個纖弱的人影,拉著一匹馬,馬尾向一側揚起,那些樹幹也是往同一側偏去。
作畫過程一氣嗬成,饒是謝景遲不大懂得國畫的鑒賞,也覺得這幅畫畫得很是精妙,很有意境,讓她不由得想起了初中時候學過的詩詞,裕王擱下筆,在畫紙上吹了吹,立刻又宮人上前,將畫拿了起來,拿著畫的兩邊,先是給皇上、賢貴妃和宸妃看過之後,又給在坐的各位看了看。
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老三的作畫水平見長啊,這畫從著墨,到構圖,還有那些留白,都是恰到好處,你這媳婦兒也是知道你哪裏優秀,專門挑了你擅長的來,愛妃看著覺得如何?”
賢貴妃謙虛地說了句:“不過是即興之作,皇上過譽了。”
宸妃卻是笑道:“賢姐姐過謙了,裕王這幅畫,我瞧著,可是不比那些傳世名畫差到哪裏去了,即興尚能有此佳作,可見裕王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