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人給自己買了一堆首飾,對自己出奇得好,一般來說,女孩子對自己好,那是非常令人愉悅的一件事情,但是換成男孩子,就有些麻煩了。
謝景遲從來不願意去無端接受別人的好,如果同為女生,大家相互善待,互相幫忙,一天到晚膩在一起玩玩鬧鬧,是件很棒的事情,可一旦對象變成了男生,她就有些無奈,如何去回應一個男生的好?謝景遲從來都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所以總是對男同學敬而遠之,有人示好就逃得遠遠的。
秦羨曾經問過謝景遲,為什麼總是像躲著瘟神一樣躲祁子衡,她很是認真地思考後回答說:“我不想欠別人的,祁子衡對我太好了,我如果接受他對我的好而沒有任何回應,就感覺像是欠了他什麼一樣。而且,我總感覺他對我好,是別有用心,我不喜歡那些別有用心的人。”
隻此一次,說得秦羨啞口無言,之後再也不提這檔子事。
曾經的祁子衡,如今的姬無涯,都讓謝景遲有些手足無措,當初她能躲了祁子衡,現在當然也可以躲姬無涯,可是她卻發現自己似乎並不想躲,姬無涯對自己的那些好,自己竟然能夠安安心心地受著。
無端地對我好是別有用心,我討厭別有用心的人。這是謝景遲曾經的想法,可她麵對姬無涯,卻生不出討厭來。
可能是因為長久得相處,兩個人算是共患難過,所以才能這樣輕易地接受吧。謝景遲如是想,心事一遭一遭地過去,也慢慢地吃飽了,桌上四道菜才下了四分之一。
本著節約的原則,謝景遲準備起身晃一晃,寫歇一歇再繼續吃。不由自主的就晃到了那副畫前,繼續去看剛剛忘記看的落款,一方紅章落在題詞的下放,因為一般印章上刻的字是篆體,謝景遲分辨得很努力,也隻能止步於左邊的“日”字上,而且再仔細看一看,這個“日”還隻是個偏旁。
又看了兩分鍾,謝景遲有些泄氣,又一次地感受到了自己古文化上的無知。
門此時又被敲響,謝景遲應了聲,轉身去看推門進來的人,先是小二,然後小二點頭哈腰地迎著一個人進來了,那張臉十分的熟悉。
謝景遲呆在原地,看著走進屋子很是自然地坐下的姬無涯,又訥訥地看著小二堆了滿臉笑意然後離開,第一反應是這小二忒不負責任!
“不錯,學會逃跑了。”姬無涯坐在榻上,看著謝景遲的目光有些冷意。
謝景遲又驚又疑:“什麼逃跑?”
“午膳時間,等了你許久沒見出現,問了跟著你的丫鬟,這才發現你自己從小花園氣衝衝地跑了之後,就不見了。”姬無涯緩聲道,“本王還以為你跑了呢,遣人在城裏打聽了一番,才知道原來你到這裏來了。”
謝景遲白了他一眼,很是無奈地回答說:“我承認我是偷偷溜出來玩了,但逃跑是什麼形容?我又不是犯人,我這隻是正常的自由活動。”
“小花園的事本王大概了解過,宋明漱怎麼發落,你可以考慮一下。至於其它幾個,不入流的小官之女、商賈之女,你想懲戒一下亦是不難。”姬無涯悠悠說道,“如果是因為此事而生氣出走,氣也可以消一消了。”
原本姬無涯中午照舊回府吃飯,等了段時間沒見謝景遲出現,以為她是因為月事而身子不爽,結果卻聽碧回說她不見了,召來今日伺候的小丫鬟一問,沒說兩句小丫鬟就跪下了,顫顫巍巍地把小花園的事說了一遍,又說謝景遲離開後就再沒見過。
然後就動了怒,一群人整個中午都不得安生地去找,直到有人說看到謝景遲進了酒樓。
她的穿著、打扮、容貌,都不俗,因而很容易認出來,隻是此番大動幹戈地找人,已是將安州官府鬧得人仰馬翻,酒樓內外已是人心惶惶,可她現在卻是站在這裏,悠閑自得地看著掛畫。
本該燃起的怒火,此刻蕩然無存。
謝景遲又想起了宋明漱帶人來嘲諷自己的嘴臉,不滿道:“現在的小丫頭都這麼厲害?十五六歲就這個樣子埋汰人。不過氣歸氣,我還犯不著因為這點兒事出走啊,你也太看得起她們了吧?我出來就是……就是看後門沒關,溜出來玩一會兒……”
這樣的回答讓姬無涯忍俊不禁,指著她搖了搖頭說道:“該怎麼說你才好?又不是不讓你出來,你同人說一聲,有人跟著不比自己出來方便?”
“有人跟著才不方便好麼!”謝景遲嫌棄道,“碧回的話還好,讓別人跟著,我還不如在屋裏躺著,但是我又不想讓碧回跟著我出去浪費時間啊……啊對了,你過來看看,這個印章是什麼字。”
剛說完碧回,謝景遲便覺得不妥,萬一他以後不允許碧回探監了怎麼辦?於是靈機一動轉了話題,姬無涯聞言也起身走到了掛畫前,看著那樣一副山水畫,和畫上的題詞落款,眉頭一蹙,餘光捕捉到了一旁的謝景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