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裏沈煊慧無人敲打,活的莽撞無知,最後慘死北燕,今世裏老太太鎮著盯著,趙氏勸著調教著,倒叫她越活越順。
蘇氏下絆子的第二日一早,沈大姑娘借著給祖母請安的機會,上演了一場“嫡庶尊卑”大戲。
她笑容得體的往老太太麵前一跪,口氣既恭敬又親近,笑語嫣嫣道:“祖母容稟,這幾日孫女想了又想,從前三妹妹還,孫女仗著自己是長姐,又與妹妹親近和睦,不知羞的樣樣占了好的,隻是如今三妹妹長大了,咱們也即將出孝了,以後出門與別府的交往,總不好叫人看著咱們府庶女樣樣好過嫡女的,三妹妹是個不計較的,可總也要估計著家中的體麵不是?是以,孫女想著,往後不論吃食、衣裳飾物的,都該從三妹妹開始先挑先選。”
與其叫蘇氏母女把事情鬧得難看,還不如她自己提出來,既不下了臉麵,又可在老太太麵前表現一番,贏得好福
老太太沒想到她會主動來提,見她如此懂事,對她更是和顏悅色起來。
“你們姐妹和睦,這些事祖母也不願拿出來叫你們姐妹不愉,如今你想的很周到,又體諒了家中體麵,祖母心裏安慰。慧姐兒放心,到底你是長女,家裏的好處自然也不會少了你的,斷不叫你受委屈。”
沈大姑娘笑容明麗,態度從容又謙卑,道:“家中祖母寬和,父親慈愛,咱們姐姐妹妹的又是這樣和睦親近,孫女隻覺得慶幸之極,哪裏覺得有半分的委屈。”
老太太聽著心中極是熨帖,對沈煊慧的表現很是滿意,難得的拉著她了好幾句話。
而沈焆靈,前世裏蘇氏把持著府裏,自己與她多親近,後又成琳出,有國公府的門第,有得力的外家,事事順樣樣好,叫蘇氏調教的心思深又忍功撩。
如今,與自己的親近不過爾爾,沈煊慧又厲害起來,所以蘇氏才一掌權,她便急著端起嫡女的架子,想壓沈煊慧一頭,卻又叫沈煊慧這個嘴巴利害的處處刺撓著,性子反倒越發的驕躁起來,更顯處處吃虧。
這回蘇氏的安撫勸慰,也不知這二姐姐又能忍下多少呢?
沈煊慧笑容和煦明豔,一臉好奇的問道:“聽你們在徐世子,他不是魏國公府世子麼?怎麼的又是將軍又是輕車都尉?”
沈焆靈神色柔軟,語嫣輕輕,也跟著問道:“是什麼來著、懷遠將軍,早前便是從三品的官職了,一般來外放會升官兒,怎麼徐世子補的還是從三品的職呢?”
嚴厲眼神發亮的猛點頭,滿臉寫著他也想知道。
灼華略一沉吟,盤了盤朝廷裏的官職門道,斟酌了一下,慢慢解釋道:“懷遠將軍便好似訓豐大夫一般,是散官虛職,輕車都尉則與公侯伯一般,是勳爵。”
嚴厲疑惑的問道:“徐大人是魏國公府的世子,怎麼還能授輕車都尉?“
外頭的太陽大了起來,竹子也擋不住,明晃晃的曬進來,喊了沈煊慧和沈焆靈幫忙,一道用力將她的座位往後挪一挪,避開陽光的直射。
避開了刺眼的光線,灼華慢慢道來:“魏國公的爵位隻嫡長子可繼承,那輕車都尉便可叫次子繼承,這是陛下的恩典,隻要陛下願意,自然就沒有什麼衝突了。”
煊慧恍然道:“陛下如此恩寵,若再升官兒便不妥了,想是要叫他人眼紅的。”
沈焆靈的麵色微微一變,轉瞬恢複,一人之身有兩個勳爵可襲承,才二十一的年紀已經是三品的官職,而徐惟因為不是嫡長子,就得靠自己的努力入朝為官,真是不公。
灼華見她麵色瞬間的有異,便猜到她心中想法,故意道,“外放倒也未必非要升職,也可兼任,所以徐大人如今既是兵部侍郎,也是北燕的指揮同知,比之升職,更加有分量。”
沈焆靈柔弱一笑,似隨口一問,她道:“徐惟表哥為何不能靠蔭蔽入朝呢?”
灼華看了她一眼,笑意閑適溫緩,道:“靠著家族蔭庇入朝左不過做個無關緊要的虛職,又有什麼趣兒,二公子好讀書有才學,若能得中入翰林院,將來再入內閣豈不是更好?”
“沈三妹妹的真好。我聽父親過,像咱們這樣的有爵人家,家中男子基本都是可以靠蔭蔽謀職,隻是爵位既可以帶來便宜,也會帶來麻煩,是以,隻世子直接靠蔭蔽入職,其餘子弟都是要靠自己努力的。魏國公府是如此,我們文遠伯府是如此,你們定國公府不也是麼?”
耳邊忽然竄出來的聲音嚇了灼華一跳,一回頭,卻見學堂裏人忽然多了起來。
右手邊一列已經坐滿,依次是烺雲、蔣楠和徐惟。
大哥哥目光帶笑,似對她的回答很讚賞。
蔣楠對她笑的和煦溫柔,似十分好奇。
徐惟似為她方才的“入閣”而揚眉,搖著扇子笑的瀟灑。
想起姨娘的話,沈焆靈飛快的看了徐惟一眼,嫣紅了臉色。
灼華身後的桌上是煊慧的筆墨,宋文蕊正挨著後頭的桌兒,見她回頭回以嬌嬌一笑。
而宋文倩則在走道右側的靠牆中間位置坐下了,見她望過去便朝她點零頭,嘴角若有似無的一揚,依然冷冷清清的樣子。
她的前頭是顧華瑤,後頭的位置有書無人,約莫就是宋文蕊的座兒了。
走道右側最前頭是鄭雲婉,然後是胞兄鄭景瑞,後麵是柳扶蘇和一個不怎麼認識的姑娘。
再瞧眾人都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唯宋文蕊一頭紮了進來,眼神更是露骨的直往徐惟和蔣楠身上瞟去。
這就……很是有意思了。
眾人起身團團行了禮,哥哥妹妹的叫了一氣,這才再次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