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呐呐道:“三妹妹果然好謀算,真是看不出來。我想裏頭也有著老太太的提點吧,否則,她才多大,哪能想的這樣多。”
“老太太這是在教她如何馭下,待姨娘扶立後,也得帶著你一道管家,家宅裏頭的彎彎繞繞多了。”蘇氏點零頭,又深深一歎,若是二姑娘也能有如此心思手段,她便也能放心些了,“好在她對咱們沒有惡意,所以姑娘更不能得罪三姑娘,好好與她做姐妹,自有姑娘的好處。不然,光是她一句話怕也是讓你祖母和父親心裏對咱們不痛快了。”
沈焆靈此刻深以為然,忙是應道:“噯,我曉得了。”
蘇氏忽又問道:“姑娘覺著徐惟徐公子如何?”
沈焆靈立馬又紅了嬌嫩的臉,宛若芍藥白玉透紅的嬌柔,嬌羞著不依道:“姨娘、什麼呢!”
蘇氏慈愛的看著女兒,溫柔道:“你舅舅已經為你打點好了一切,盡管放心,你的前程會比你想象中的更加錦繡無限。”
若沈灼華在,便曉得蘇氏指的是徐惟害徐悅,頂了世子之位的事,他日徐惟繼承國公之位,沈焆靈便是國公夫人,可不是尊貴無雙麼!
沈焆靈嬌柔可憐的麵色無限驚喜,霧蒙蒙的美眸亮了起來,不敢置信道:“我、徐公子、當真嗎?姨娘,當真?”
“姨娘何時騙過你?”微揚了秀麗的眉尖,蘇氏又笑著道:“隻是需要你做一件事。”
沈焆靈捧著砰砰狂跳的心口,嘴角含春,心中的羞赧與興奮幾欲傾泄而出,“什麼事?姨娘便是。”
蘇氏瞧她一臉嬌羞,笑了笑道:“徐公子若在三姑娘麵前提及六皇子,你配合著點。”
沈焆靈一驚,斂了笑意,“六皇子?六皇子要娶三妹妹?”
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因為沈灼華是正經嫡女,又有禮親王府做外家,所以就能配皇子麼,若是沒有禮親王府,她又算什麼呢?
蘇氏抱著沈焆靈嘴角微彎,笑的溫柔,目光瞧著矮幾上的描金的茶盞,眼底是幾不可查的陰冷。
光疏落,空氣沉悶,沉積雲拖拖斷斷的布滿了空,接連月餘未曾下雨的北燕土地幹涸的厲害,莊稼眼見著便要委頓下去。悶雷陣陣了數日,好容易下起了雨來,卻隻是紛紛漫漫如銀線蠶絲,若被廟宇常年焚香,不過是在屋頂攏了一層朦朧。
色灰蒙蒙,雨絲纏綿逶迤在空中,將無邊的地糾纏在一處難以分開。秋水撐著一把杏色的描了一枝紅梅橫生的傘送灼華去典正居上課。細語在傘麵積的久了,凝在了一處,一滴一滴緩緩的滾落下來,落在地麵上,瞬間便被吸收了進去,瞧不見半點影子。
轉眼裏,三日過去,學堂裏布置妥當。
站在典正居門前,知了在沉悶的空氣裏聲聲的嚷著,灼華仰頭望,戰爭啊戰爭,即將開始了!
講習間做了大改動,原本座位是零零散散的,老先生與她們坐的極近,所以一出手總能準確的把紙團砸上她的腦袋。
如今老先生的講台在三級台階之上,離第一排的座位足有半仗的距離,下頭左右各兩排,一人一座,每排四個座位,共十六個位置,中間是極為寬闊的走道,老先生若是講到興頭處,還能下來走走。
這會兒隻來了她和烺雲、嚴厲,和兄長相互問了安,沈灼華找到窗邊的老位置坐下,秋水和倚樓放下筆墨紙硯便退了出去。
講習室裏的各個角落及寬闊的走道上早早備下了幾個碩大的冰缸子,幽幽的散發著涼意,坐在蒙了素影紗的靠窗位置倒也不甚炎熱。
灼華才坐下,嚴厲便悄麼聲的湊了過來,盤腿坐在桌盤,神情十分激動的樣子。
“姑娘,姑娘,您見過徐將軍嗎?”
外頭院子裏栽著一叢竹子,長勢十分好,辰正的大太陽正好被擋在外頭,隻漏了幾率進來,碎金色的明晃晃,灑在桌上的白紙黑字有了暖融的光暈,極好看。灼華的手伸進陽光裏,照的手指透亮紅潤,聞言一臉疑問,“誰?”
嚴厲瞪大著眼,“徐悅,徐將軍。”
灼華恍然,原來嚴厲滿心崇拜的少年將軍,竟是沈家兒女七拐八繞的表兄徐悅?!
“還沒見著,徐大人新補上指揮同知的職,近日裏怕是有的要忙,許過些日子會來拜見老太太。”灼華瑩笑嫣然道:“到時候我使人叫你,鐵定叫你見上一眼。”
“噯,謝姑娘!”嚴厲嘿嘿笑眯了一雙眼,想了想,又有些可惜的道:“指揮使鄭大人明年便要任滿了,指揮同知的缺卻是早就空下的,我還以為陛下會讓徐將軍明年來北燕,補上指揮使的缺兒呢,想不到隻是補了指揮同知。”
灼華笑意如花影依依,緩緩道:“徐大人是兵部侍郎,是三品的職,可都指揮使卻是從二品的官兒,中間雖隻差了一級,但都指揮使到底也是封疆大吏,需得挑選官場經驗老道的大人來,不可隨意補上,徐大人才二十一呢!便是三品的官職,滿朝裏看去,又有幾個能做到的。”
好些人,在官場熬了一輩子也不過四五品的官職,能以三品官職榮恩養老的,已經算是大的運氣了,如徐悅這般的,倒是鳳毛麟角。
更何況,似定國公府與魏國公府這般的老牌權貴,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姻親遍布,上位者最忌諱的便是這樣的府邸掌兵權,往年徐悅出征,多是做副將,即便戰役時掌了兵權,但凡班師回朝都是第一時間上交兵符。是以,不論朝中是否有合適的人選,即便皇帝有心,魏國公都不會讓徐悅如此年紀輕輕就接任北燕都指揮使一職。太打眼了,便要惹了旁人心中有刺了。
嚴厲重重點頭,與有榮焉的感覺。
正著話,沈煊慧和沈焆靈也坐了過來。
沈焆靈在她前頭的位置坐下,反身挨著她的課桌看著她,沈煊慧則往她身側挪了挪,與她挨在同一張軟墊坐著。
灼華眼神遊轉在兩饒麵上,卻見二人笑意溫柔,和和氣氣,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絲毫不見前兩日的劍拔弩張,心下不禁大讚一聲:好忍功!好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