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沛兒說完後將手放在膝頭,微斂眉目,麵上瞧著有幾分哀愁。
“怎麼了?”太後剛贏了棋心情正大好,自然是要問一句的。
“娘娘,”寧沛兒幽幽歎了口氣,眸子黯淡眉宇間露出相思之情:“嬪妾才來不久,卻有些想家了。”
“皇宮之大,卻連個說話的貼心姐妹都沒有,猶記得嬪妾尚在閨中的時候,盛京貴女們常愛舉辦些詩會,大家聚在一塊兒,總有文采斐然的姐妹叫人讚不絕口,大夥兒聚在一塊熱熱鬧鬧的,如今……”寧沛兒不再說下去,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太後沉思半晌,寧沛兒驚才絕豔是整個盛京都知道的,少女們閨中多愛聚在一塊玩也在情理之中,隻是寧沛兒才嫁過來不過月餘,就說想家……
她思忖著這事,突然明白過來寧沛兒為什麼會來找她下棋了。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這般懷有目的的來找她,著實讓她方才的喜悅被衝淡了些。
她笑了笑,和氣道:“哀家記得你家中並無同齡的嫡女,你的意思是想叫你那還年幼的嫡妹妹進宮來說說話兒?
寧沛兒的那個嫡妹妹字都未識全,叫進宮來也無濟於事。
寧沛兒搖了搖頭,說道:“娘娘有所不知,嬪妾有個手帕之交的好姐妹,乃是永昌伯府的嫡出六小姐,嬪妾是想叫她進宮來說說話。”
太後神色微變,淡淡跟了一句:“是麼。”
永昌伯府就兩個嫡女,四小姐之前是指給了三皇子做良娣的,誰知竟得了病去了,現下寧沛兒又說同安六小姐關係好……
太後不得不深思,若是放在以前也沒什麼大礙,可是如今永昌伯府三個嫡子各有出息,日後都是前程無量的,這安六姑娘若是被三皇子看上了……
她凝眉扶額,一時覺得有些難辦。
“娘娘,嬪妾那手帕之交可是驚鴻宴‘對弈’取了玉釵的,若是她能與娘娘下一盤,想必娘娘應該能盡興,”寧沛兒拋出了殺手鐧,果不其然看到太後有些心動。
說實話寧沛兒的棋藝已經是出類拔萃,居然還有個小姑娘能勝過寧沛兒,實在是叫太後有些好奇。
“那便準她明日入宮半日吧,”太後終於想好,謹慎道:“若是你們姐妹倆話說完了,可以來慈寧宮小坐,哀家正好領略一下‘玉釵’的風範。”
寧沛兒終於心中舒了口氣,麵上露了自入宮來的第一個真切的笑。
“自然比不得娘娘厲害,多謝娘娘恩典。”
太後便叫嬤嬤帶了自己的口信去永昌伯府中請人,準許安錦雲第二日入宮去探望三皇子妃。
安錦雲聽著嬤嬤的傳話心裏好笑,她什麼時候和寧沛兒關係好到這種程度了,她怎麼不知道。
想到寧沛兒及笄宴上出的事她心中一陣不快,前腳送走嬤嬤後腳就挑了自己最新製的香帶上。
本以為寧沛兒嫁了狗東西能安安分分待在皇宮裏,誰知竟還要打她的主意,這不是自個兒上趕著犯賤麼,倒真和秦旭是絕配,一個薄情寡義,一個奴顏媚骨,好歹也是名門嫡女,如今連臉都不要了。
安錦雲冷冽的眸子輕輕一流轉,勾唇笑了起來。
自己作死,就別怪她不留善心。
次日安錦雲入宮的時候,一點都沒有避諱的意思,身上穿戴皆是最好,發間的金累絲鑲寶石青玉鏤空香瓜簪是白氏送給她的,後宮一般嬪妃還真拿不出這樣的東西。
寧沛兒見到安錦雲這般張揚的時候心中有些驚訝,正要說些什麼卻見安錦雲先笑著迎了上來。
“寧姐姐,你嫁過來著許多日子,我還在想咱們姐妹兩個什麼時候才能見一麵,誰知今日就見到了,”安錦雲眸中笑意並不達眼底,腰間的葡萄花鳥銀紋香囊晃了晃,走路之間帶起一股清甜的花香。
寧沛兒被這句話說的有些發懵,她原以為以安錦雲高傲的性子,要麼直接抗旨不來,那這就是打了太後的臉,要麼就是來了後冷眼對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寧姐姐瞧著憔悴了,”安錦雲上下打量一番,疑惑道:“難不成這皇宮還不如寧府嗎,寧姐姐眼下烏青一片,這不是明擺著說三殿下對您不好嗎?”
她輕輕嘖了一聲,眼底的輕蔑顯而易見:“寧姐姐身邊如此多的宮娥,也不知道清晨梳妝的時候給姐姐粉打多一點,姐姐這般樣子出門見人,豈不是有損天家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