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於晴信每天忙於陣戰,因此便把大藏太夫等技能演員的事交給三條氏去管理。大藏太夫到古府中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便對自己的戲班加以充實,並且整備了各種演戲的道具。
舞台上,身穿亮麗服飾的大藏太夫等人,正在表演“高砂”一舞。
晴信斜眼瞄了一下坐在身邊的三條氏,她正在專心地觀賞表演。晴信把視線調回來,一大群人的臉龐同時映入他的眼簾。
他們表麵上裝著正在觀賞台上的表演,其實正在注意晴信的一舉一動。
信濃是最不容易平定的地區,那兒有山嶽,被山所圍繞的幾個盆地又因天然的屏障而形成獨立的文化小國。
這些小國中的主要國家諏訪一族已經滅亡;中信的小笠原又被驅逐;而北信的村上義清被家臣攻滅,崛起了一位新的大名。
由於年輕的晴信在不到十年中完成了這些大事,因而使得鄰近的武將們都對晴信的一舉一動十分關心,同時他們也關心這位新的信濃大名會與晴信發展到什麼地步。
然而,晴信在這些武將們畏懼的眼神中,卻發現了一雙倨傲的眼神,那人便是木曾義康。
木曾義康是個滿臉胡須的武將。因為他對自己的胡須甚少加以整理,因此看起來與其說是木曾的領主,毋寧說是個山大王。
木曾的臉上沒有絲毫畏懼的表情。他的表情似乎在說猿樂其實也不過如此,一點意思也沒有,而且有隨時會打哈欠的可能。
“鄉巴佬!在信濃地帶,木曾最靠近深山。因此,木曾義康是最接近於猿猴的族類。這是猿猴在欣賞猿樂。”想到這兒,晴信突然感到非常好笑,忍不住在臉上露出笑容來。
一些武將以為晴信是對舞台上的猿樂表演有獨到的監賞力而笑;但也有一些一竅不通的武將對晴信的笑容感到訝異。隻有木曾義康知道,晴信微笑的原因是在他自己。
木曾義康張大巨眼瞪了晴信一眼。他的眼神使晴信感到更加的好笑,使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在座的武將們看到晴信的表情都感到十分迷惘,似乎在考慮是不是應該也笑出聲來。
舞台上的大藏太夫的舞步開始顯得有些淩亂。當三條氏發覺,望著晴信看時,晴信已經恢複了原來的表情。
侍臣挨近晴信,向他報告山本勘助回來了。晴信在平時便囑咐臣屬們,無論是何時何地,隻要是密探人員回來都必須通知他。
因此,不管他是否已經就寢,甚至於和三條夫人或湖衣姬同寢,都必須向他報告。
在戰亂的時局中,有時情報人員帶回來的消息,甚至會影響到一國的安危;或者有些需要立即采取對策,否則會延誤軍機。
雖然晴信是個傑出的軍事家,但他的根本理念卻是對時間的嚴格遵守。失去時間便失去國家是他的哲學。
晴信中止觀賞猿樂,離席而去。三條氏以嚴厲的眼神看著他離去。她似乎在說為何偏偏在這辦喜事的吉利猿樂表演中離席,因而有些生氣。
在舞台上舞蹈的大藏太夫也擔心是否是因為自己的技能表演有疏失的地方,因而使晴信不願再觀賞下去。
此外,木曾義康看到晴信與侍臣在耳邊竊竊私語,也在想晴信也許正和他們商量要如何來暗算他。
木曾義康也離席而去了。他的內心極感不安。當木曾義康沿著回廊走回來的時候,駒井高白齋追過來。
駒井高白齋對木曾義康說道:“主公曾經交待,因為木曾義康公好像對猿樂頗有興趣,因此囑咐我在近日內派大藏太夫的戲班前往貴地表演。”
駒井高白齋說完後,又壓低聲音說:“說實話,我總覺得猿樂單調而乏味,我較喜歡百姓們所欣賞的田樂。”
“是,是呀!”聽了高白齋的話後,木曾義康也不由自主地吐露真話,然後與高白齋相顧大笑。木曾義康覺得武田晴信的態度不錯,心中鬆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