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思琳靠著牆邊抱著腿，臉上是吸食過可以致幻的氫氣球之後的慵懶和嘲弄。
“你怎麼把自己變成了這副模樣？沈中原呢？他就讓你這樣亂來？”蕭曼覺得很可笑，她教訓韓思琳的語氣跟當初韓思琳數落她簡直一模一樣。
“誰？哦，蕭曼啊，我要繼續喝了……走了……”韓思琳好像認不出現在置身何地，她顫巍巍地撫著牆，往相反的方向挪動腳步。
蕭曼一把拉住她，捏得她手腕發紅，“真是太好笑了，在我決定要重新開始的時候，你卻變成了這樣……”
“你……放開！”韓思琳認真地去甩她的手，又掙脫不開，力氣是虛的，讓她很是苦惱。
蕭曼忽然卸了力，韓思琳被這股慣性衝到了地上，大概磕到了膝蓋，她揉著膝蓋，總算恢複了些神智，蕭曼露出報複的快意來。
“你不是學校裏最閃耀的星星嗎？不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女孩兒嗎，怎麼，終於決定徹底墮落了？”
韓思琳也不起來，看不出悲喜，爆射的燈光忽明忽暗地飄過她的臉頰，充斥著靡頹的美感，即使到了此刻，她也還是能輕易地讓人生出憐惜之心。
這就是韓思琳的厲害啊，蕭曼自嘲地笑了笑，她蹲下來又去扶她，“我送你回去吧？”
“蕭曼，”韓思琳雖然抬頭與她對上視線，瞳孔卻沒有焦距，“你愛不了蕭墨的。”
蕭曼的痛處倏然被她紮到，再也沒法忍耐，她把韓思琳抓起來抵到牆上，來往的男女都無比好奇地不停回頭。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蕭曼懶地跟她繼續好言好語，兩人早就互為仇敵了。
“我說，”韓思琳翹著嘴角，似乎存心要激怒蕭曼，“你啊，跟蕭墨，是兄妹，真的，要是在一起，”她開玩笑般豎起指頭對著天花板，“天打雷劈哦。”
蕭曼雖然憤怒但她是了解韓思琳的，她並不是第一次跟她這麼說，便強行壓下翻騰的怒氣，咬牙切齒地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韓思琳露出一貫的嘲諷的神態，好像所有人的心思她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洞悉，“問蕭墨。”
“問蕭墨”，就這麼簡單的三個字，蕭曼覺得當頭一棒，心裏的那塊鏡子終於要徹底坍塌，什麼是真相？
她想起蕭墨一向拒絕分明的樣子，蕭墨輕易地就跟她身邊的姐妹談情說愛的樣子，蕭墨碰上她癡迷崇拜的眼神那一瞬間的逃避，她總想不出他不愛她的理由，她總以為那個理由就是韓思琳。
蕭曼用力搖晃著韓思琳的肩膀，“你想說什麼啊，你說啊！”
韓思琳同情地看著她，溫柔地梳理著蕭曼紛亂的鬢發，“噓～”
韓思琳看著黑暗盡頭閃亮的燈光，念著很久以前她們在窗台邊聽著綿綿細雨時欣賞的詩句：“相信人心，真是愚不可及，愛情和美麗，遲早都逃不出幻滅的命運，最終都要被棄入遺忘的背簍……”
“還給永恒。”蕭曼閉上眼睛，接上她的話。
韓思琳繞著蕭曼的發絲，眼尾淌下一滴眼淚，“呐，你告訴我，永恒，在哪兒？”
蕭曼捂住口鼻，不知為何泣不成聲，“思琳，你去哪兒？”
韓思琳掀開幕簾，消失在那片光影裏之前，對著她說：“回去尋找你要的答案吧。”
蕭曼顫抖著拿出手機撥通了沈中原的號碼，“韓思琳她在……”
沈中原也很驚訝，在這樣迷惘的深夜，竟然是從蕭曼那裏得到了韓思琳的下落。
他跟程東找到韓思琳已經是後半夜最喧鬧，各種夜店欲望上頭的時刻，她像是存心反追蹤似的，饒了大半個N城換了幾家，推開厚重的隔音門，一眼就看見了正在酒吧舞池跳舞的韓思琳，她扭著胯挺著胸，臉上的表情迷離沉醉，亦幻亦真地笑著，底下人的起哄聲一陣高過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