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繼續歌唱。
但提山坡說她是一杯隔夜茶,她很是在意。
耿豔紅注意到提山坡過了下班時間很久之後才回來,尤其是下午,幾乎天天如此,就問這是為什麼。
提山坡說,因為家裏沒有情調,因為你是一杯隔夜茶。
隔夜茶,什麼叫隔夜茶?她不解地問。
這個你都不懂啊,就是泡得乏味了的茶唄。
提山坡說。耿豔紅一聽就光了火,音量跟著大幅提高,說,你是說我無聊,我沒有味道了?你這個沒良心的,我還沒離開呢,是不是早就打算不喜歡我了?
提山坡直言不諱地說,你從來不知道尊重別人的心情,那麼固執,不近人情的固執,工作說辭便辭,家想離開就離開,怎麼能叫人喜歡。
耿豔紅說,你說我不知道尊重你的心情,你說我固執,說白了,你不就是想捆住我,把我憋死在你身邊麼,你這個殺人犯!
提山坡頓時目瞪口呆,我的天,我都成了殺人犯了!
心說行行好吧,你要走便走,要哪兒便去哪兒,我還巴不得你離開呢,省得讓人心煩。
便想起了楊家玉。她對你輕聲細語,她的聲音輕輕撫摩你,還有她纖細的手指和像手指一樣纖細的心。提山坡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溫柔如此體貼的女性。溫柔使她的成熟有了極強的質感,從而使她顯得無比年輕,她那玉色皮膚之下藍幽幽的血管宛如梔子花兒葉片的脈絡,又細又長,引著你的渴望走不到盡頭。
想必她的骨頭都是善解人意的、帶了梔子花蕾的香味兒的。
提山坡看著楊家玉,感覺就像在欣賞一幅超級大師的名畫。你可以從任何一個角度在一天的任何時刻感受她的美,甚至她還睡眼惺忪的時候都是如此迷人。
哦,她的身體真的是妙不可言,那樣的扭動!那樣的起伏!還有她那醉人的笑容。她多半是無聲地笑,但是笑得特別真情和投入,是那種開放式、無保留的笑,一邊親切地看著他,等著他,召喚他。高興到極處時也會笑出聲來,帶了清脆的疊韻,像溪水趕著魚兒從岩石流過,這時候她的心兒就像是太湖上的水波一樣輕輕蕩漾起來,蕩漾著顫動。而這顫動的中央地帶有一顆真正女人的心。
提山坡無法把她忘記,他盼望如果他們再次相遇就讓時間和空間都無限凝固,這樣兩個人就可以緊緊相擁著躺下去,他什麼也不需要了,哪兒也不想去了,他寧願放棄整個世界。楊家玉……楊家玉,他一遍遍重複著這個詩一樣動人的名字,同時讓自己的心靈一遍遍地陶醉其中。
現在提山坡認真地期待著接到她的電話,期待著再次聽到她的聲音。
日子過了這麼久,怕有兩個星期了吧,一直沒有她的消息,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沒有回來,提山坡後悔當初沒有要她父母家的電話號碼,真是太粗心了。
他這麼一路想著,又擔心楊家玉是不是對他有了什麼不利的看法,以為他是那種喜歡拈花惹草的輕浮之輩。那麼,她會再與他聯係麼?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楊家玉也屬於那種風流的、逢場作戲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如今已是陣容龐大,威風凜凜,銳不可擋。但這樣的女人是不可能有什麼真情真義的,當需要你的時候她自然會對你千般嬌媚百依百順,不需要你的時候可能連你是哪個國家都不甚清楚。不幸果真如此的話,那他們萍水相逢式的接觸,便隻不過是一場風花雪月式的豔遇而已。
這似乎是不能想象的,——她一個美麗多情的女人,怎麼會經得起太久的寂寞呢?隻要她願意,隨時都會有成排成營的優秀男子圍著她團團轉,而此時她完全是一朵招蜂引蝶的惡之花兒了。
這樣想過,提山坡又為自己如此的造次慚愧不已,覺得對不住楊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