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駕,說話時你能把音量調低一點麼,我還能聽得見。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的耳朵已經變聾了呢。
托我妻子耿豔紅小姐的福,本先生到目前為止仍然耳聰目明。
可吵架提山坡也懶得吵,於是見勢不妙就立即高掛免戰牌,以示回避。耿豔紅反而因此受到刺激或鼓舞,經常主動吵一下,這在她是輕而易舉的,因為隻要把聲音從高音部發出差不多就行了。實際上兩個人對話(如果他們之間還有對話的話),耿豔紅的聲音通常難以低下來,耿豔紅發現了這一點後更對自己的歌唱天賦充滿自信,便將其視為吊嗓子的機會而漸漸成了習慣。所以有時他們之間的爭吵幾乎是不需要真正理由的。隻要她願意,隨時就可以吵上一番。提山坡會拖著腔說一聲我累了,便不再言語,耿豔紅就窮追不舍地說你這是在蔑視我呀,說沉默是最大的蔑視呀。
真是胡攪蠻纏,提山坡說,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吧?
耿豔紅聽出了提山坡此話中若隱若現的火藥味道,卻一點也不在乎,說,怎麼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你少來這一套,我才不怕呢。
提山坡覺得他與耿豔紅的婚姻早就進入了紅燈區。耿豔紅為了歌唱堅持不生孩子姑置不論,連工作都打算放到一邊去了,她甚至要炒單位的魷魚好專門去歌唱。真是匪夷所思,令人難以忍受。提山坡這半年以來一直有種心慌的感覺,到醫院去拍片也查不出,可毛病就集中在胸口這點地方,不疼不癢但憋得慌,現在他終於意識到是自己對於耿豔紅的忍耐力已經接近了極限,說不定什麼時候哪根發條一斷就會鬧他個天翻地覆。然後揣起鋪蓋卷到報社宿舍去。然後等著上法院。這當然是萬不得已之舉了,不到最後關頭是不能走這一步的。提山坡有這個理智。
冷靜想來,如果說耿豔紅沒有一點可取之處也是有失公允的,從心底深處,提山坡認為自己還是愛她的。至少她是單純和美麗的。她從來不把人往壞處想,她跟你吵、跟你鬧,那是因為在她看來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是夫妻之間應該常演不衰的保留節目,絲毫意識不到你叛逆的心思有多麼重多麼想遠離。她身高165cm,三圍分別是88cm-64cm-89cm,絕對的美人坯子。不歌唱,聲音還是很有磁性的,特別是晚上有月光的時候。提山坡記得他們談戀愛那陣子由於白天各自忙於工作而總是揀有月光的夜晚約會,月光照在耿豔紅的臉上,使耿豔紅變成了一個瓷娃娃。耿豔紅對著月光低語,感覺就像夢。
有好長一段時間提山坡都把耿豔紅想像成一個夢中的女孩。非常迷人。後來他們第一次互相給與的時候提山坡再次體驗了這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可是這種感覺並不永久,慢慢就蒸發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