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麥予樂說的,有兩個很重要的細節,一個是予樂在喝了三杯紅酒後就有些醉了,她在臨失去意誌時清楚的記得王璟並沒有喝醉,這與圖片中所給人造成的‘王璟喝醉而麥予樂沒喝醉’完全不符,二是照片中的麥予樂並沒有穿衣服,而予樂她說第二天早上醒過來時自己的衣服明明完好如初,連吐髒的汙漬都被清洗幹淨了。所以也就是說,那天晚上的紅酒一定有問題,而且這些照片中發生的行為全部都發生於她酒醉後。如果我分析的沒錯的話,是有人用麥予樂的手機故意拍了這些照片,並通過與王璟聊天記錄的形式截圖了下來。”
“所以你說的那個人就是……”薑溢宸似乎很明確地感受到了吳智慧所表達的意思,身旁的女生鎖上手機,然後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王璟利用了麥予樂。”
薑溢宸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暴躁起來,吳智慧盡力讓男生保持冷靜。
“安娜因為這個事情已經跟我和予樂大吵了一架,所以,薑溢宸,你聽好,現在能幫到麥予樂的人就隻有你了。”
吳智慧的眼神中透著祈求的光芒,此刻的她像是在贖罪,為了彌補她對麥予樂所做的虧欠和傷害。
“王璟這個混蛋我一定饒不了他!”薑溢宸咒罵著,狠狠地攥緊拳頭向牆壁砸去。
經曆過淚水與血的暗夜,在濃霧轉淡之時,天空漸漸迎來了第二日東升的太陽,希望似乎也正伴隨著日光而逐漸發亮。
02
4號,距離新年還有最後的10天,麥予樂住進醫院的第三天,安娜搬出308的第三天。
年味漸漸濃鬱起來,大街開始張燈結彩。吳智慧為了照顧麥予樂,放棄了集訓。女生和薑溢宸一起輪班,車禍過後的麥予樂身體慢慢康複。
這天日曆表的提醒,讓吳智慧一下子有些惆悵。是安娜的生日,她記得去年,三個女生一起相約著去海邊度假,安娜生日那天,她們在海邊放了孔明燈,許下三個人要一輩子不離不棄在一起的心願。
時過境遷這個詞,在我們未到達的未來前或許是充滿希望和鬥誌的,但在所有經過和已經逝去的不美好麵前又是另一番愁苦心酸的滋味。
王璟發短信說今天來不了醫院,所以自己隻好一整天在病房裏陪著麥予樂。
這三天對於吳智慧來說,更像是度過了漫長的三年。
隨著王璟和麥予樂的緋聞事件不斷升溫,王璟方並未給出任何官方的回應,輿論的矛頭全部指向了無辜的麥予樂。在麥予樂發生車禍的第二天,多家媒體就已經出動圍堵了女生所在的醫院。
大家苦苦等候著麥予樂醒來好爭取到最率先的采訪時機。
24小時前麥予樂醒來,一家報社的記者竟然私自趁著醫護人員不注意偷偷溜進了病房,打水回來的吳智慧看著記者正在屋子裏騷擾著麥予樂,衝著對方的腦袋就給了一下子。
“你們有沒有一點人性,她都這樣了,你們還來這裏騷擾她!都給我滾出去!滾出去啊!”記者和攝像被身後這個突然出現的女生給嚇了一跳,但依舊沒臉沒皮地繼續問著麥予樂一些問題。
剛剛醒來的女生一臉慘白,嘴唇發幹,麵對記者的強行采訪隻能用搖頭來拒絕。就在記者下一個問題還沒問到一半時,吳智慧突然抓起了那個記者的衣領。比吳智慧矮了半個頭的男記者像一隻小老鼠似的被吳智慧一把扔出了病房外。
“你要是再敢進來,我讓你今天死在這兒!”說完“嘣”得一聲,吳智慧把門狠狠地關上。
“予樂。”走回女生的病床前,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後就陷入了糾結。她不敢看麥予樂的眼睛,沉默了幾秒後,隻好把保溫桶裏剛剛打上來的小米粥給女生舀出來。
“先喝點粥吧,醫生說這幾天先吃點清淡的。”吳智慧拿出小勺子幫麥予樂吹涼,然後支好床,再喂給女生。
這樣的動作重複了幾下,兩個女生彼此都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度過這樣的一分一秒。
“對不起。”最終,吳智慧還是道了謙,“予樂,我知道自己犯了多麼嚴重的錯誤,我也知道你可能不會原諒我,但我希望,你別不理我。”
吳智慧的眼簾垂了下來,一臉的歉意。
麥予樂的頭向另一側稍微撇了撇,她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天空,也沒有做聲。
吳智慧繼續地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我就覺得你拒絕了池野,讓池野很難過,我的心也跟著難過,他為了追你做出了很多的努力,可你就那樣隨隨便便地……所以,我才會把你的信撕掉。”
麥予樂的視線轉了過來:“其實,你要比任何一個人都喜歡池野的,對嗎?”
吳智慧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但內心的想法還是被對方說中了。她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我對池野的感情到底是喜歡還是什麼,總之我看到他難過,我會比他更加難過,我看到他開心,我也會更加開心。”
麥予樂伸出手,摸了摸吳智慧的頭發。動作輕柔溫和。
“人都會為愛做出傻事,重要的不僅僅是那一句抱歉,更重要的是在每個錯誤麵前我們終於認清了自己心底的想法。”麥予樂握住吳智慧的手,凝視著她的眼睛接著說:“雖然Lship的機會我已經錯過了,但我想通過這件事,如果能讓你聽見自己心底的聲音,那麼我所失去的就算不了什麼了。智慧,勇敢一點,自信一點,你不比任何一個人差,你也有追求自己所喜歡的權力。”
說完,吳智慧抱住了麥予樂,那一刻,她們彼此的心緊緊貼在一起,像最初的模樣。
聲音夾帶著微弱的顫抖,吳智慧把頭埋在對方的肩膀上,如釋負重一般:“予樂,謝謝你原諒我。”
或許在友情麵前,我們都曾犯過很多的錯誤,但如果能成全對方,讓對方過得更快樂,再多的錯誤和失去都會變得雲淡風輕。
“好啦,我都快餓死啦!”麥予樂拍了拍吳智慧的後背,然後用眼神瞟了眼桌子上的粥。
“來來來,蓮花池水溝子小公主,我繼續伺候您!”吳智慧憋出像太監的聲音繼續喂女生喝粥,“哎呀,太燙啦!你想燙死本宇宙甜心嘛!”麥予樂故意發出抱怨的聲音。
病房裏,兩個女生默契地笑著彼此,像什麼都沒發生過那樣。
兩天後,安娜的生日。和去年海邊生日之行截然不同,今年的她隻有一個人過。安娜換了那個舊的電話卡,打開sim卡相冊,翻著存儲在電話卡中過去的照片。看到一張全家福的時候,滑動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照片上的自己笑容燦爛,母親還很年輕,父親稍微有點發福,和諧溫暖的氣氛之下他們一家三口都比了V字手,在泰山上被高海拔的快樂和喜悅籠罩著。
這是唯一一張她保留下來的三個人同時出現在一個畫麵裏的照片,也是每年生日時她都會拿出來溫習一遍的照片。這種殘存的對美好的餘念,在回憶裏靜默地盤踞著,成了一個允許她暫時柔軟的港灣。
這個舊的號碼裏有太多太多的秘密,太多太多安娜不願意去回憶的秘密。所以才會像寶貝一樣不舍得丟掉。
早餐吃了昨晚剩下的麵包,喝了一杯牛奶,安娜的腦袋裏準時地冒出已經醞釀好幾日的念頭,她挑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出了公司。
上午九點,空氣中還殘留著昨晚霧氣的潮濕。出租車在澎湃墓園的門口停下,一席黑色的安娜手捧著一束白菊,走進了墓園。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安娜第三年在這一天來到這裏了。她很快地找到了墓碑所在的位置,和去年比,這裏沒什麼變化,就是墓碑周圍長出了一些野花野草。
安娜鞠了一個躬,然後看著墓碑上“江美繪”三個字再次鞠了一個躬,最後把菊花獻在了墓碑前。
風將菊花吹得搖曳,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這時身後有腳步聲靠近,安娜沒有回頭,直到同樣的一束白菊也獻在了墓碑前。
“你來了。”安娜淡淡地跟對方打了個招呼。
身旁的男生也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來了。”
安靜的墓園裏似乎隻剩下了兩個人彼此孱弱的呼吸聲,風一來,也將其全部揉碎。
“第四年了,美繪離開有四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這四年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了。”安娜的視線升去遠方。
“或許離開就是最好的解脫了吧,人身在世彼此糾葛,心總是會疲倦的。”男生蹲下身抬起手摸了摸墓碑上的那三個字,舒出一口氣。
“你後悔嗎?”男生突然轉過臉,看向安娜。
“何嚐不呢,想要抓在手心裏的東西是失去了太多太多才換回來的,可到頭還是失去了。”安娜歎了一口氣,極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看望過美繪後,兩個人一起走出了墓園,臨到出口的時候,男生張口對安娜說了一句生日快樂,讓安娜匆匆的腳步一下子變得緩慢。
“去年沒能及時趕回來,我一直很愧疚,希望她不會怪我吧。”安娜說完轉身走出兩步,又轉身倒了回來。她朝著男生走了幾步,伸出手幫對方整理了一下那枚已經有些生鏽的胸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