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晟感激地說了聲謝謝，樸惠芳深情地看著他：“大哥，你不要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我還沒有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呢？”她停止了繼續說下去，知道佟晟聽不懂她說的話。她看到佟晟顯得很饑餓的樣子，柔聲問道：“大哥，你的肚子餓嗎，我給你煮了肉粥。”說完她往口裏指了指，做出一副吃飯的樣子。
佟晟點點頭，有氣無力地說：“餓了，確實是餓得慌。”
樸惠芳道：“大哥，你等等，我去盛一碗肉粥來。”她轉身走進廚房。
佟晟舔了舔嘴唇，發現饑餓感更加強烈。他想著自己的戰友是不是已經開飯了，是不是還在還在寒風下受凍，是不是還在一把雪一口炒麵就著吃，或許是啃著已經凍得石頭一樣堅硬的土豆；還是一邊吃飯一邊在惦念著自己；或者以為自己已經犧牲了，正在悼念著自己。
夜晚悄悄降臨，小木屋漸漸安靜了，炭爐裏燒著的炭忽明忽滅的，快要燒光了。屋外的寒風依舊刮得很厲害，看來是早春的最後一場寒風了。
樸惠芳給佟晟喂完飯後，就把門窗關緊，給佟晟蓋嚴實被子，然後把燈熄了，慢慢爬上床。佟晟和樸惠芳的床中間隻用了一道布簾隔開，算是男女有別吧！可是兩張床卻挨得很近，因為房子太窄了。這個夜晚的風特別大，屋外的樹枝被刮得嘩啦啦地響，好像是北風和冬天不甘心它被春天和東風所更替，就是在臨走前也要發泄自己的餘威。
半夜裏，佟晟被冷醒，凍得牙齒格格作響，蓋在佟晟身上的兩床薄薄的破舊棉被根本禦不了寒冷，被子下麵的軍用水壺早已是如體溫一般冰涼了，還能給人提供什麼熱量呢？
樸惠芳身上也是蓋著一床薄薄的棉被，也同樣被凍得發抖，蜷縮成一團。她家本來還有兩床棉被的，但按照朝鮮人的風俗，都隨她死去的父母入葬了。
雖然屋外的寒風刮得呼呼作響，但佟晟的牙齒咯咯響聲還是清晰可聞。樸惠芳聽到了佟晟被凍得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的聲音，起床點亮油燈，走到佟晟床邊，關切地問：“大哥，你冷嗎？”佟晟咬著牙齒點點頭。
樸惠芳看看佟晟，又看看自己床上的棉被，猶豫了一會兒，把棉被抱到佟晟的床上，蓋在他身上，並把被角卷起來，柔聲問道：“大哥，暖和了些嗎？”
增加一床破棉被根本就沒有增加什麼溫暖，佟晟依舊被凍得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樸惠芳看著臉色被凍得發青的佟晟，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佟晟失血過多，肢體畏寒，是極容易受凍的。
佟晟看著同樣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樸惠芳：“小妹，你快去睡覺吧，不要站在這裏，太凍了。”當他說完這句話後，才發現樸惠芳把蓋在她身上的被子都拿過來了。
樸惠芳不明白佟晟說什麼，但知道他在說一些關切的話語，心裏不禁很感動。身體是給對方取暖的最好的工具，她想到了這一點。她記得十六歲那年冬天，她和弟弟在山上放羊，迷了路，而且風雪有下得很大，兩姐弟就是互相擁抱著用身體取暖，抵禦風雪的侵襲，一直到他們的父親和鄉親們找到他們為止。
佟晟又催促道：“小妹，別淨站在那裏，快把我身上的棉被拿去，到坑上睡覺去，這點兒寒冷我忍受得住。”
樸惠芳咬著嘴唇，思忖了一會兒，紅著臉爬上坑，在佟晟的身邊躺下了，吹滅燈，然後輕輕地擁住佟晟。佟晟立刻感到一股青春少女特有的氣息刺激著嗅覺，腦子一激靈，渾身血液流動加快，心跳急促加速，身上不禁燥熱起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女人。
佟晟不知帶說什麼好，口水穿過喉嚨發出咕咕的響聲。在黑暗中他也看不到樸惠芳的表情，隻感覺她的軟綿綿的身子貼在自己的身上，而且感到她也心跳得厲害。他的呼吸不禁變得濃重起來。
樸惠芳柔聲問道：“大哥，暖和了些嗎？”佟晟僵住了，不動也不說話，極力抑製自己的感情衝動。
樸惠芳又柔聲問道：“大哥，自從你救了我之後，我的命就是你給的了，爹媽給了我上半輩子的命，而你給了我下半輩子的命，我知道下半輩子就是你的人了，就是為你死我也願意，我決定下半輩子永遠照顧大哥你。”她說完，禁不住動情地抱緊佟晟。
佟晟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從她溫柔的語氣中，知道她在說著情意綿綿的話語，禁不住心裏一陣激動。他在想著，自己現在已經到了娶親的年齡，要是能娶到想樸惠芳這樣溫柔賢淑的姑娘，也不為是一生中最幸福的事。
樸惠芳均勻的呼吸氣息輕柔地撲在佟晟的臉上，佟晟感到了她的氣息，暖乎乎的，吹在臉上癢呼呼的，心中的躁動也漸漸平息，逐漸進入夢鄉。
樸惠芳黑暗中看著佟晟，但隻能看到他臉上的輪廓，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她覺得佟晟是一個值得依靠的好男人，將來嫁給這個他，隨他到那個古老的國度，生兒育女，過著幸福的生活，白頭偕老。
她在黑暗中憧憬著，慢慢合上眼睛，嘴角帶著微笑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