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夏這一年裏進進出出醫院無數趟，要不是有小人作祟，強說這是時運問題，沐夏是絕對不能認同的。和父母的視訊電話一連通，老媽第一句話就是，“喲，丫頭，還在醫院住著呐！”
林教授掰過鏡頭，海岸的陽光刺得他難以摘下墨鏡，肥胖的臉把墨鏡撐得像從臉上長出來的，一笑，兩頰就跟鼓了氣一樣，平添幾分滑稽，老頭子作勢扶了扶墨鏡道，“別白占著床位了。非洲給你摧殘成那樣，不還活蹦亂跳的麼，你是離開正常生活太久了，習慣了就好。”
沐夏恍惚著有種坐在家裏客廳的感覺，轉念一想不對啊，還沒反駁過來就被搶了白。
“今年我跟你媽回國跟你一起過年，順便也跟老項好好聊聊你跟項楠的事情，省得你跟脫韁的野馬似的，天天惦記你那個非洲大草原。”
“隻準你們滿世界飛，就不準我去非洲做好事了？”沐夏翻了個白眼，用手梳著長發上的結，這半年裏頭發瘋長，一不留神就長到了腰。住院不能洗澡，現在好了，頭發上一個疙瘩，連著一個疙瘩。
“就知道貧，看你好不容易白成人樣，好好照顧自己，其他等我跟你爸回北京再說。”林媽媽點了點屏幕，揮了揮手。
黑下的屏幕像麵鏡子，沐夏看著屏幕裏的自己，活脫脫成了個瘋丫頭。當即一扯被子，跳下床。項晴踩著恨天高一路嗒嗒嗒走進病房，熟門熟路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喝完舒了口氣看沐夏已經換好的便裝，眉頭一抬，“你這又是鬧哪樣？”
“出院！”
“你這7天一小病，3個月一大病的，幹脆長住算了。”說罷，拉了一把收拾隔壁病床的護士道，“哎，你們這能辦VIP嗎？”
沐夏“呸！”了一聲，對護士道，“您別理她，她是隔壁精神病醫院的。”
護士對著兩個人翻了個白眼，抱著文件夾窈窕而去。沐夏追喊了聲，“護士，我要出院，這個是真的。”
項晴皺眉看著沐夏，繃了一會兒，兩人都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項晴先平靜了下來，“你睡著的時候，我哥來過。”
沐夏折衣服的手停了一瞬，項晴繼續道，“沐夏，我不打算插手項楠和你的事，可你也犯不著為了這件事委屈你自己。我雖然不吃餅幹，可屋子裏的煙味騙不了我。”
沐夏收拾完東西，提著包對著項晴道，“你是來接我出院的嗎？”
項晴醞釀好的情緒一下被打亂，心內一百隻貓撓般懊惱，雙手一撐，從櫃子上站起來，揮著鑰匙道，“請吧，林姑娘。”
沐夏豎起食指，“等等。”
項晴眼珠子轉了轉，環視了下病房，沒落下什麼東西啊。
沐夏拉扯著自己亂七八糟的長發道，“我要先去一個地方。”
11月底，臨近期末，正是學習緊張的時候。籃球場上多了許多拿著書的學生，下沉式的操場周圍野草叢生，比原來長了許多，石階上，學生三五成群圍坐，對著球場上矯健的人影聊天。
沐夏想起那個時候，夏辛宸也曾在這裏打過籃球，籃球隊發出過很多邀請，但也隻有那麼一次，夏辛宸第一次上了場，幫校隊漂漂亮亮贏了場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