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節 (上)(1 / 2)

嚴冷的寒冬一天比一天冷,度日如年的熬過了風雨交加的日夜。寒風沒有停止過一天,不知疲憊的哀嚎在山間村院。雪白的鵝毛大雪是人們碎裂的肌膚,狂風是亡者的哀怨,呼嘯是饑餓者的留給世間最後的怒吼。我冒著生命危險,再次踏上了回家的道路。踩著“咯咯吱吱”的皚皚白雪,順著蜿蜒曲折的車轍,拐進了水泉溝的溝門。一種莫明其妙的恐懼頓時侵襲而來,冰冷的後背不斷往外滲透著涼氣,頭皮也開始發麻,緊握的木棒顯得異常沉重和冰冷,幾乎與僵硬的手掌粘在一起。幾聲“汪汪”的犬吠,將我的神經繃的更緊,同時,也阻住了我前進的腳步。我左顧右盼的觀察了一會,並沒有發現異常,方才喘著粗氣定了定心神,繼續向前走著。在廣闊的腦海間,我不停幻想著祖先開拓疆場的場麵,勾勒出他們英勇神武舉動,以此來提升著我的勇氣和信心,驅趕恐懼和軟弱。鼻孔中溢出的熱氣提醒我生命的存在,緊張和恐懼催促著我的腳步,被大雪封壓的房屋依然存在,近了,更近了,模糊的輪廓漸漸清晰。“撲咚,撲咚……”我心跳的聲音也隨之清晰起來。

眺望著周圍的情景,我非常清楚自己身處的位置,已經離家不遠了。此時此刻,熟悉的村落顯得異常安靜,安靜的可怕,沒有往昔的嘈雜和喧鬧,沒有活力的太陽了無生趣的掛在天空。也許,它是想告訴我現在是白天,盡管沒有耀眼的光芒和熱量。突然,一所熟悉的房影印入眼簾,我情不自禁的邁開大步極力奔跑起來。幾條不知所為何事的看家狗,追著我狂吠不止,我憤怒的揮起手中的木棒向它們狠狠砸去。疼痛迫使它們一點點從我的身邊退去,我懷著膽怯的心裏加快了腳步,向家門口奔去。

“怡江,別怕,我是小豐。”小豐說話間,手中多了一把彈弓,長長的拉開,“嗖”的一下,一塊小石子正中一隻狗眼。追趕的看家狗當即停止,被擊中的那條倒在地上慘叫起來,我們無暇顧及狗的感受,相視而笑。“怡江,夠準的吧!你咋一個人回來呀?就不怕讓狼饕了你,走,先上我們家呆會兒去。”

“不了,我先回家看看我媽她們,一會兒再來找你玩吧!”

小豐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好吧!我一會過去找你玩兒,你就不要來回亂跑了。我先去喊二春他們,放心走吧!從這塊兒往裏就沒狼了,也沒狗咬你了。”小豐轉身走了,一件破單衣包裹著瘦小的身體,趿拉著已經露出腳趾的破舊布鞋,長長的頭發顯得異常淩亂,身體在寬大的衣服裏宛如一顆斷開的樹幹,左右搖擺著。

“怡江,你咋回來了?”

“大娘,你咋樣?”

“哎!還能咋樣,不死有口氣就活著唄!謝謝大侄子,還想著我這個幹巴老婆。挺冷的,別站在大雪窩子裏了,先回家吧!你爸他們早想你了,天天念叼你。”

“嗯,我走了,大娘,一會兒來我們家串門兒。”我握緊了木棒,大步流星的奔向家門口。

“媽,爸,怡欣,我回來了。”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還沒有走到大口門就衝著院子大喊起來。

“二哥,媽,我二哥回來了。”妹妹光著腳丫從屋裏向我奔來,我俯下身體張開雙臂將妹妹緊緊的抱在懷中。

親吻著妹妹的小臉,將她的一雙小腳丫插在我的懷裏。“怡欣,你想二哥了嗎?”妹妹伸出小手摟住我的脖子,輕輕的點點頭。

“你們倆先進屋來,別站在外麵,外冷啊!”母親站在門口裏喊叫著我們,一陣巨烈的咳嗽聲從屋裏傳來,我聽出是父親的聲音。

“爸,你咋了,咋病成這樣還不去抓藥呀?”我焦急的凝視著父親,母親雙眼閃著淚花,將頭轉向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