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傾嫵從他的口氣中聽不出一絲一毫的諷意,但莫名讓她不舒服。
那麼篤定的語氣,他以為他很了解她麼?
“那還真不好意思,要錢我也有,要勢力你比我更清楚。所以我還真看不上眼。”寧傾嫵的口氣極是冷淡,帶著些些怒意。
其實景沐非的勢力,絕對讓人眼紅。
可是她突然就不想要了。
“答應你的,我一定會做到,就當做你養了我七年的費用,從今天起,我們再無任何瓜葛。我不想再和你一手培養出來的人有什麼牽扯,他們永遠都是你的人不是我的。對於我無法控製的勢力,我寧可不要。我拿了血饒就夠了。還有,景沐非,我一直想對你說,我是寧傾嫵,隻是寧傾嫵,不是南宮隨歌的女兒,不是你愛的人的女兒。以前你一直習慣把我冠上‘南宮隨歌的女兒’這個身份,我不想再多說些什麼,你已經完成了南宮隨歌的托付,我們也沒有再見麵的必要了。”
破天荒地,寧傾嫵一下子說了很長的話,並不是這些話壓在心裏許久,隻是突然就想說,就控製不住地說出了口。
她寧傾嫵,竟然也會有失控的時候。
要了這玉佩,她和景沐非一定還會再有糾纏。
既然斷了,就不要再牽扯不斷了。
幹幹淨淨,對誰都好。
半晌。
景沐非收回玉佩,行雲流水的動作沒有給人絲毫尷尬的感覺。
這就是景沐非,若想看到景沐非出醜的模樣,估計是不可能了。
“好。”
隻是淡淡一個字,並沒有麵帶猶豫,就結束了七年的不知該如何歸類的一段關係。
其實景沐非和寧傾嫵既像,又不像。
他們都選擇了最殘忍的方式來結束這段莫名其妙的關係。永不再見,就當做對方不過是生命裏的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
沒有回憶,沒有感情。
從此陌路。
景沐非轉身的那一刹那,輕輕留下一句話:
“你不是她,更不是她的影子,我一直知道。”
當景沐非的身影徹底不見時,寧傾嫵明白,這個男人是真正地與她再無交集了。
真的,就這樣抹去了七年的記憶。
景沐非最後那句話的含義,她明白了。
突然想起在無崖穀的時候,其實景沐非待她一直都是很好的,隻不過,那種隱形的疏離,顯而易見。
以前她一直想,景沐非是不是把她當做了南宮隨歌的影子,可是後來她發現了,景沐非看她的眼神,從來就是平淡的。
平淡到似乎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也許,她應該感激,感激她是南宮隨歌的女兒。
隻是南宮隨歌的女兒。
一直不知道景沐非對她而言,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在這個古代,她遇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他,在她身邊最久的人也是他,最讓她情緒波動的也是他。
她從來就沒有在景沐非麵前露出絲毫軟弱。
可是她瘋狂練武練到受傷的時候,也隻有他,會在她的房間裏放好藥。
寧傾嫵不是天賦驚人的人,也沒有得天獨厚的好運氣。所以她的一切,都是在別人看不見的黑夜裏用血換來的。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的寧傾嫵所經曆過的絕對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別人眼中的她無所不能,冷血無情。
但是,那是用同樣的血換回來的!
景沐非也知道,可他從來不說,隻是會在深夜的時候,不經意地走過,指導一二。
隻是,像寧傾嫵這種人,是極端的人。
正是因為知道景沐非不過是因為她是“南宮隨歌的女兒”而對她好,她寧可將他排除在生命之外,既然景沐非對她有著淡淡的疏離,那她就成全他的疏離。
兩個人,就沒有坦誠相待過。
不想失去,所以寧可從來沒有擁有。
所以,她對景沐非一直都是懷疑的,有戒心的。
景沐非也一直知道,所以兩個人的相處模式一直很奇怪,不道破,景沐非所做的一切似乎隻是在完成一件任務而已。
終於到這一天了,本就不該有交集的兩人終於走出了彼此的生活。
寧傾嫵看著窗外,愣了神。
明明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可是景沐非的最後一句話卻打亂了她的思緒。
寧傾嫵坐下,為自己斟了杯酒。
坐到天全亮。